抽出腰间的刀,刘思蕾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归于平静。
人是要靠信任存活的生物。
我说过,我杀了葛马,刘思蕾依旧信任我。
我的目标,是眼前的树。
一棵年幼的榆树。
这里应该有两千七的海拔。这几乎超越了榆树能够生长的极限高度百分之十。
然而,生命拥有无限的奇迹。
榆树都能存活在两千七的海拔。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得靠它撑下去。
扒拉开树干边的雪,我沉默了。这颗一人多高的榆树,是我们唯一能吃的东西,其他树都是针叶或者枫叶,很不幸,枫叶基本掉完了,针叶有毒,剧毒。
这颗生的希望,下半截,被不知名的生物钻空了。树皮早就腐烂了。我从树上,刮下五条三十厘米的树皮。
榆树幼苗的树皮,薄如白纸。还有一大部分是浆,清理干净后,只够一个人,坚持一天。
看着树皮。我们退回了房屋。
回去后,桑叶蹲在火边,她似乎知道,火可以带来温暖,但是却不敢靠近,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们走进大堂,桑叶看着我们,狞笑。满嘴鲜血,破了一段的舌头。
武侠小说中咬舌自尽都是唬人的,事实证明,咬断舌头并且吞下,都没有死。
李雪走向葛马,桑叶想要扑过去,那是她的食物。
我一把按住桑叶,紧紧的将她的头压在木板上。
疯子的力量很大。可毕竟是个女人。
我是个病人,依旧比她力气大。
李雪取下了索命的绳索。
我不知道黑白无常的绳子索了多少性命。这一条绳子,索了两条命,马上就会有第三条。
李雪走了过来,将桑叶绑住,困在了葛马死的地方。
桑叶依旧对我狞笑。
回到火炉边,烧着水,我用刀一刀一刀的刮着榆树皮,将切成段儿的榆树皮,丢进了锅里。
不是煮熟,而是煮汤,榆树皮吃了后很不好消化。
要把它煮烂。
高原,水烧开后水温依旧不是太高。顶多九十度左右,根本不足以吧榆树皮煮烂。
哪怕锅盖上压了两块石头,可惜锅盖盖不实,根本没用。
我看着锅里的榆树皮,将锅端了下来:“你们吃吧!”
李月看着我:“你吃,我不饿。”
刘思蕾也有些诧异:“一起吃,如果实在等不到雪停,我们一起死。”
我摇头:“这不是食物,这是药,榆树皮是消肿的。”
精神紊乱,分泌失调,我们都有些气血虚浮,刘思蕾和李月或多或少有些身体浮肿。
李雪沉默了,坐在凳子上默不作声。
多天来的习惯,让我没了坐凳子的想法,一屁墩坐在地上。
“我的确不想死。但我更希望你们活着。”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见我许久不动,李月刘思蕾开始动手了。榆树皮很难吃,难以下咽。但这是唯一的食物。
多年以前,饥荒时候,川内的灾民曾经把榆树吃绝种了。
证明,榆树皮是能做食物的。
夜里传来诡异的吱呀声。
我不安的看着四周,久久不能入睡。
李月和刘思蕾,睡得很香。
刘思蕾不知道做着什么梦,时不时的皱眉,李月却面无表情。
半夜,轰隆隆的巨响惊醒了刚刚睡着的我。
睁开眼睛,迷蒙中,我看到,旅馆右角垮塌了。
砖墙倒了,二楼的木板塌了下来。风雪直直灌了过来。我们所在的旅馆大堂正中间却没事。
还好,旅馆是有柱子的。
不然我们都得死。
风吹得炉火瑟瑟发抖。也吹得我们,抱膝颤抖。
“呜呜……”刘思蕾哭了。
连日来的莫名其妙与惊恐,加上旅馆坍塌,让刘思蕾再也没有办法承受了。
李月依旧很安静。
李月将刘思蕾从桌子上,拉了起来,将桌子掀开,挡在炉火对风的一面。
我们三人,裹着被子,坐在炉火边。
炉火照射的黑影,如同妖魔鬼怪,像我们冲来,吞噬我们的心神。
我的怀抱中,刘思蕾安然入睡。
李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思蕾,起身走向屋角。
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影子,我知道,桑叶死了。
之后,李雪却不愿意再坐到我身边,只是坐在炉火对面痛哭。
痛哭,却不发出声音,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之一。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是因为父母,还是因为她要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不愿我为她扛罪?
也许我该做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睡着了。
睡梦中,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