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马死后,暴风雪中的小屋终于恢复了安静。
好景不长,当连续两天,吃掉最后一根牛腿之后,我们没有食物了。
第六日的清晨,我醒来时,发现桑叶搂着膀子,盯着黑暗的角落发呆。那个角落,放着葛马的尸体。
李月饿得卷缩在墙角,什么都不说。
我强忍着饥饿,打开后门,舀了一壶雪,掇在火炉上烤化。
雪水刚化开,刘思蕾就像去提壶,我单手拦下她:“等水烧热,可以提供热量。”
没有食物了,热水成为了唯一可以提供热量的来源。
听着风雪和柴火炸裂的声响,桑叶突兀道:“你们想被饿死吗?”
我们面面相窥。
“再去找一找那条秘道吧!”刘思蕾发话。
葛马能够来去自如,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这间屋子里,还有一处可以藏身的密室。第二,旅馆有一条可以直通外界的道路。
不管是哪一个,其中都应该有食物才对。
葛马不可能忍受了四天饥饿,还到处杀人。
饥饿带来的无力感,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那种感觉,没法用语言描述。
都说饥饿的野兽是最危险的。那么饥饿的人,是最无助的。这或许是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
我们分开去了楼上楼下后院,屋子左右。
葛马那天应该是从屋子右边来的。也就是说,最大的可能是后院或者右边的雪地,毕竟当日葛马从楼上摔下来,也是从那里消失的。
但是我们不能放过一丝求生的可能。楼上每个房间,每个柜子都被我们一一打开。
当我走下楼时,看着刘思蕾呆立在火炉边,背对着我站着。
我越过刘思蕾,望向屋角。黑暗中,人影耸动。
那是桑叶,桑叶扑在葛马尸体上,撕咬。
葛马死了两天了,肉已经全部冻的僵硬了。桑叶不停的上下其口,却难以撕咬下来什么。
最后,桑叶撬开葛马的嘴,拔出葛马软绵绵的舌头,一口咬了下了。
叼着舌头,桑叶冲我们诡笑。
我知道,那是葛马身上少数能吃的东西了。除非,拿刀子垛下葛马的肉丢在锅里煮,否则其他部分根本不能吃。
然而,桑叶疯了。她根本就不记得或者说不愿意煮东西吃了。因为,那要等很久。
李雪也从后院回来了,看着发呆的我们,和狞笑且含着葛马舌头的桑叶。
桑叶没有再看我们一眼,而是蹲下,双手捧着那条舌头,一口一口的咀嚼。
那根发青带紫的舌头,虽然软,却极其坚韧,门牙根本咬不动。
桑叶手一抬,将舌头整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开始大快朵颐。
在我们的注视下,她的嘴开始流血了。
葛马死去很久了,体内没有流动的血,所以才肉色发紫。那血只能是桑叶的。
她把自己的舌头也咀嚼了,和着葛马的舌头一起吞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想到一个成语,叫水乳交融。
我拉了拉刘思蕾,又拉了拉李月:“走。”
怀揣着刀,打开右侧的门,跨个葛马兄弟两摔下来的位置,走进了森林。
风雪扑面,大雪已经快到大腿了。我们艰难的走着。
刘思蕾没有帽子,大口呼气,眼睫毛上冻出了冰渣子。
我取下毛绒帽子,给刘思蕾带上。这帽子还是哪天从车里拿下来的。
取下帽子,冷风袭来。我将冲锋衣的连衣帽带上,挡住了风雪。
风雪拂面,两人却没有问我,为什么出来。
都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把她绑起来吧。”李月突然道。
我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
刘思蕾却没想过,扎格,葛马都是怎么死的。她还以为,最可能干这件事的,是现在疯了的桑叶。也许那时候桑叶就疯了。
桑叶的确疯了,疯的毫无征兆。
但是,葛马和扎格,的确是李月杀的。
那晚,汤臣绑住葛马后,桑叶想要杀扎格,然而却被我挡了下来。一整晚,我都不放心两人。所以李月陪着桑叶,而我,用凳子角压着汤臣衣服的松紧带。至于刘思蕾,葛马死的这一夜,我是拉着她手睡觉的。
李月自己说,桑叶半夜没有起身。只能证明,她比我们清醒的更久。
她现在提出,绑了桑叶,那么,明天一早,桑叶也会死。
但是我犹豫了。
你不能保证疯子能做出什么。李月杀人了。但是我更愿意相信,她还是善良的。
有一道题,叫做你和别人二选一。如果选择。怎么选?
在我和李月间,我选了李月活下去。但是我们三人与桑叶间,我只能选……
刘思蕾默不作声,我点了点头:“好吧,等回去绑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