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玩儿去吧。”
他们走了出去,楼道里传来‘哄’的一声跑散和‘踢踢踏踏’下楼的脚步声。
我们在白戈对面坐下来,高歌一本正经地打开了一个笔记本。
我对白戈说:“金鳞中学几个革命群众组织准备联合召开一次批判大会,重点批判你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错误。对这个问题,你有什么认识?”
白戈盯着我,不明白我的话,问:“你说的是几个革命群众组织?”
高歌说:“就是新成立的红卫兵独立师、火炬战斗团以及风雷战斗队。”
白戈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把握一切的镇定,一会儿才试探着说:“这……,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说:“开学的时候,学校大口贴出了一张题目是《这里有一个大阴谋》的匿名大字报,你知道吧?”
“知道。”
“对于这张大字报提出来的涉及到金鳞中学的问题,你有什么责任呢?”
他想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在这件事情上,金鳞中学没有任何责任,因为这件事的发起人是陵江市委,金鳞中学只是原原本本地执行市区两级教育局的指示。”
我说:“金鳞中学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立场了吗?”
他说:“金鳞中学在这件事上是有自己的立场的,那就是:同学们冒着生命危险,舍己救人,这是我们学校的光荣,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而且这件事的直接参与者是你们中学生红卫兵,如果要负责,那也应该是中学生红卫兵的一号勤务员闻梅。”
他对我们那次行动的褒扬,让我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唤醒了我从小就形成的尊重老人和服从权威的意识,望着他略见苍老的脸上一片谦恭的表情,一时间竟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歌看我没说话,就说:“白戈校长,请你记住了,对我们,你不能再用‘你们中学生红卫兵’这样的话,我们现在是代表金鳞中学红卫兵独立师找你谈话。”
白戈一幅很懊恼的样子,说:“你们看,我都老糊涂了,总把戴红袖标的年青人都认作是中学生红卫兵。”
当我从那片迷惘中走出来后,说:“那么,你宣布卢鹏举为坏分子,抛出来进行批判斗争,这件事你说得清楚吧。”
白戈说:“这是他自己犯下了让人不齿的错误,不论在老师还是在同学中都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不进行处理是过不去的。当然,我在履行程序上也存在一定的瑕疵,但在文化大革命方兴未艾,组织系统工作秩序已经打乱的情况下,这也是迫不得已。”
我说:“难道你至今仍然没认识到,这件事实际上转移了金鳞中学文化大革命的方向?”
白戈说:“从客观上讲,有这样的可能。”
高歌说:“难道从主观上你就没有错误了吗?”
白戈迟疑了一下,说:“当时,全市批判走资派风起云涌,大大小小所有单位的领导干部都人人自危,就象我的老家,大家都在圩子里,洪水铺天盖地地来了,个个都在想自救的办法……。”
高歌说:“于是,你就在低凹处掘一个口子,希望把洪水引到别的地方去,而卢鹏举就被你当作了那个泄洪的口子了,是吧?”
白戈说:“刚才我讲了,他自己有自己的错误,对他开展批判斗争,上符合党的一贯政策,下顺乎人心民意。至于说到转移斗争大方向,绝不是我的初衷。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我完全没有错误,因为这一行动从主观意识上深入挖掘,就象我刚才没讲完的,有一种有意无意间的故意,从客观效果上来考察,确实产生了转移群众视线的作用,所以牵强一点地说,我也难辞其咎。”
我觉得他说的话还是比较地诚恳,就说:“这算是你的一个问题吧,我再说一个与你有关的问题。宣布停课闹革命后,学校一片混乱,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你作为一校之长,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吧”
白戈说:“一方面我确实不知道文化大革命应该怎么搞,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有自己的苦衷。”
我问:“你有什么苦衷?”
白戈沉吟半晌,说:“你们站在我的位置上想一想,闻梅的父亲是负责金鳞湾地区工作的副市长,闻梅是金鳞中学中学生红卫兵的一号勤务员,金鳞中学发生的事,太小的事情不讲,只要有大事情发生,她都很有可能回家跟她父亲讲。如果这个推断是成立的,那么,我的一举一动如有不慎,都可能通过闻梅传到她爸爸的耳朵里,又可能从她爸那里进入更高层的视线,如果造成了什么不良的后果,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上必须以一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心态,使所有的工作都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一切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过去的经验已经不适合新的形势,我唯恐因为我的错误,对金鳞湾中学乃至对我的人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白戈的这一番话是我以前从未曾想到过的,给了我很大的震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确实他有他的难言之隐。于是我说:“所以你就顺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