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到楼下按那号码拨了过去,一拨就通。接电话的,让他意想不到,是个女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开的什么玩笑?乱掸琴!他正想随手丢下。但对方不由得他开腔,不是他所想象、或是他所期待的。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对方正连珠炮地、一劲儿地直朝他哄过来:
“你怎不回电?好让我多为难知道吗?”她的口气似曾相识。
“你是谁呀?”高梁忍不住窝着那一肚子的气,实在是憋不住了,愤愤地回斥着。
“原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对方愣了一下,启示道:“才是昨夜的事,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真的还不能猜得出来呀?”
“哦,是你。”高梁不禁长嗟一口气原来是她!真的很意外,颇也觉得有点想不到,刚只是一面之交,她竟然……看来真是要被紧紧地黏住了!他深透过一口气,他此时也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对方客套着,随口又说道:“我想……你能出来吗?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一起吃一顿饭。你这时方便吗?”
“吃饭?”高梁心里一怔,不禁脱嘴而出。像是心有灵犀,情有投契,俩人之间像也真有心灵感应,他也曾想过。但不是现在。又觉得她、来的不是时候。
“今天有家酒楼开业。恰好有一位经理是曾与我们公司有过一些业务往来的朋友,他现在跳槽到了那家酒楼当经理,他给我下了一张请帖。说是可以带一位朋友过去。你知道,我在这既没有亲友故旧,也没有什么朋友可说,所以我、首先想起了你!”
“你们公司不是有很多人吗?”他想说:我又哪来知道你到底有否什么亲友!
“但我对那些人毫无感觉。”
“我是说,你们公司那么多人,怎地只邀请你?”
“私交嘛!纯粹的一种场面上的应酬。你不会……”
“我会什么呀?啤酒我还勉强喝得了几杯。只是,对应酬、没兴趣!我也从未经过那样的场面。对那方面,一点心情也找不到。连那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时只让人感到的是尴尬!再说了,别人请的是你,你却连带着、带上一位就不该随伴身边的陌生人。况且是他所不愿遇上的一位落魄异乡的男人!岂不是要让对方难堪?”
“你说的什么呀?他事先说好了的,可以、也应酬该带上一位朋友同去的。你假如……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开业的场面,也是试营业,我们只不过是首当其冲的其中一位,谁都不认识谁。只是试着借场面上的旧交联络和招睐客人。我们也不过看一下热闹也罢!”
“那你、乍地不想起要与老板一起过去应酬场面?也可借此与之连络一下感情。对你今后的前途会大有帮助的!”他这是出于真诚的建议。
“他昨天就回香港去了!他是香港人。”
“哦——”几年自香港过来不少生意人。他那家蓝梦的老板正是个香港客!但个中没几个是带着家眷过来的。商人嘛,历来以赚钱为最高境界,况且这世界到哪没有女人。但他们之中,大都只像那跳蚤市场上占位的贩子,热闹了来,冷落了走!听说今年走的也不只是一个二位。本来嘛,商人以赚钱乃天性。本不可厚非。犹如赌场上三足缺一,却来了二位,一位是揣着几个钱,另一位却只是想借机投个机会,看准了,哪家有羸头就投哪家的注。而你说,同桌四个赌徒,五位都想赢(不也还有一位是“捐坡赌”的?看谁手气好就押谁)!他要赢谁呀?!你说,该是谁会拿钱过来赔?“你老板也在撤资?”
“不——是!他是回家。你忘了那首名曲——‘回家’?他不也是回家呗!家在香港。”
“哦,回家。是的,回家!”好像这在默默地启示他,让他随之唤起心灵深处的感应。也是这个信念让他放弃了她的邀请。“我正好在家中呢!”
“你现在赶过来正好。我在滨海这边等你。一定!”
“就在那滨海大道?在黄金大海岸?那天喝咖啡的地方?”
“差不多吧!就在附近。我在门前等你!”
“你等等!”他连忙对她唤。
“怎么啦?不领情?”她颇为之遗憾,也有所失落地,有点是自怜!
“不不不,是我妻子过来了。正叫我回家吃饭呢!我怎地临时能找上个借口?下次吧。一定!”他不敢稍有所迟疑,随手即将电话挂上。这才让他、悄悄地缓这一口气。而也即在这一瞬,他偏也觉得是有点轻率。他撒了个谎!
他不想再惹上什么,随手将电话挂了。当然他也觉得有点不礼貌,但这是公共场所,也不便与一位并生不熟的女孩子闲聊。那些人耳尖嘴快,闲来无事,最善于捕风捉影。
“谁的电话?”陈惠如随口问。她真的是早已将晚餐弄好,正摆上了桌。
“还不是那位朋友,他想约我出去,吃顿饭。但是,怎比得上在家里吃夫人的饭菜呢?”
“他还没走?”
“没有!”
高梁煞有介事地说:
“本想已躲开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