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0年春节一过，一群男女学生聚会东港。这群以邵简兵为中心的学生，来东港的目的主要是寻张奎生“交朋友”，乘机挑逗作弄一番，凑个热闹。这个邵简兵，东乡上山人，东港中学六七届高中毕业，中等个子，生一双斜视眼，挺鬼，是班上的“怪才”。经过一番策划，这次要达到三个目标。一是通过努力，使张奎生自愿放弃“男高音独唱家”的理想，改唱低音；二是让大家吃到东港最好吃的食品，由吝啬鬼汤奎生买单破费；三是题写一首讽刺性特强并嵌有“张奎生者真草包也”的贬意诗，让张奎生乐意收藏。大家一致推选倔伢充当导演，“斜视眼”还特别警告：达不到目的，要唯倔伢是问！
大年初三，倔伢一早便来到张奎生家，张正在漱口，倔伢说有几位文艺界的精英，久慕张老师大名，特来东港找他，一想亲耳聆听他的歌声，二是想高攀交朋友。尤其有位叫鲁安国的，人称鲁博士，曾在县里主办《理想》，《前途》，《夺权》三家报刊，鼎鼎有名。也亲来这里，近日将专程登门拜访。张奎生满脸笑容地说：“小汤，你太客气了。我热烈欢迎他们来玩。”倔伢说：“张老师，他们就住在离这不远的郑菊珍家，我们不妨去见见他们。”张说好啊，洗脸后就和倔伢一同来到郑家。见到有人还没有起床，倔伢大声说：“起来！张老师都来了，还在睡懒觉，太不像话了！”学生们立即呼啦啦的起床了。邵简兵首先跳下床，一边系着皮带一边瞪着双斜视眼讪笑着跟张奎生招呼：“张老师早。”张奎生连忙回应：“大家早。”“怪才”接着发问：“张老师青春几何？”张奎生一怔：“二十好几了哟（他不敢说三十）！你呢？”“怪才”道：“二十有二。”见张很尴尬，“怪才”话锋一转，大声呼喊：“请张老师唱支歌好不好？”大家齐声说好。这下张奎生来神了：“唱歌？唱支什么歌呢？”“怪才”要他唱最拿手的。于是张奎生整理了下头发和衣襟，清了清嗓子，唱了支**语录歌《世界是你们的》，唱完掌声、喝彩声响成一片。张奎生陶醉在这热烈的掌声中。这时“怪才”再次发难：“唱的好不好？”“好！”“再来一个要不要？”“要！”张奎生接着又唱了《兴国山歌》，《黄鹤楼》，《浏阳河》等六首歌曲。每曲唱完都会招来掌声，喝彩声和哄笑声。唯有鲁国安坐在椅子上正儿八经地不为所动。他这与人截然不同的冷漠表情引起了张奎生极大的关注和好奇。他漫步来到鲁国安面前，诚恳地说，鲁博士，请您多提宝贵意见，鲁博士礼节性地稍许微笑了一下，便脸色庄重起来，语气深沉地说，听了张老师的歌声，使我想起了创造声乐的鼻祖伊。捷妥耶夫斯基（注1），想起了低音独唱家罗伯逊（注2），以及中国现代歌唱家郭兰英、阿凡提；张老师不仅具有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而且蕴藏着特别难能可贵的低音天才。打雷为什么使人惊恐惧怕？而牛叫却使人倍感亲切、钟爱？这就是共鸣的作用。张老师的歌声，在任何热爱音乐的国度、人群里都会产生强烈的共鸣作用。不过，鲁博士突然转变口气，停顿了几秒钟，张奎生听着这从未听过的“金玉良言”，真有如雷贯耳之感，急切想听下文，连忙将座椅朝鲁博士挪动了二尺。鲁博士接着降低音调，神秘兮兮的说，张老师如果继续原来的唱法，就像一幅珍贵的画作镶嵌在一个粗劣的镜框里，永远展示不出应有的光彩！张奎生急了，连忙要鲁博士指点。鲁博士说，从现在起，该唱低音！大家立即鼓噪起来：低音独唱来一个！张奎生站起来，将嗓音降低八度，把首先唱过的歌曲重唱了一遍，作为高低音两种唱法的效果比较。每当一支歌唱完，鲁博士一改原态，不仅跟着鼓掌喝彩，而且竖起大拇指，响亮的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歌毕，张奎生欲告辞回家，却被众人和郑菊英一家热情留其共进晚餐。席间，众人狂热地为张奎生敬菜盛饭，追捧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张奎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善待，倔伢子一伙也饱尝了目标得以达到的喜悦。双方皆大欢喜。
有这么些“崇拜者”在身边说着“动听多美言”，张奎生自然乐不思蜀了。不知不觉就中午了，中餐是轮到倔伢子家招待。一伙人像众星捧月似地簇拥张奎生来到倔伢子家。开餐了，几经推让，终于把张奎生尊到上座就位。一动筷，倔伢子夹起一块硕大的肥肉放到了张奎生碗内，“怪才”立即把对子眼对成3/4的眼白，拉腔拉调地怪叫起来：“这是一夹普通的菜吗？否！这是一块普通的肉吗？否！这夹菜，象征友谊；这块肉，象征缘分。我祝愿张老师沿着友谊和缘分这条康庄大道潇洒地前进，您一定能登上低音独唱的艺术顶峰！”张奎生急忙放下碗筷，握着“怪才”的手感激地连声说“谢谢！谢谢！”鲁博士笑得涕泪双流，郑菊英和黎敏秀嘴里的饭菜都喷得老远……
午餐过后，张奎生辞别众人，怀揣两顿免费用餐和低音独唱成功的双重丰收，踌躇满志的回到家里。而倔伢子一伙也在紧锣密鼓地运筹帷幄，他们要实现第二个目标——让吝啬鬼张奎生买单，吃到东港最高档的食品。通过倔伢子、“怪才”、鲁博士对东港三个南杂商店食品柜的详细考察，可供选择的食品共有八种：茴饼、米粉饼干、花片、小花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