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山丘之下,
满是底瓦平房的古城陷入一片赤红中,
伴随着火焰燃烧的声音、刺耳的警笛、以及无数人的哀叹哭泣,这个被人们称之为“月光之城”的地方,此时此刻正在月光的照耀下,被吞食于一片耀眼的火海之下。
伴随着天上那纷飞渐起的雪花,滚烫又冰冷得犹如在锋芒上起舞的精灵,突兀得令人胆战心惊..
“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阿者无言,鼻者无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犯忤逆罪者永堕此界,尽受终极之无间。”
————《涅槃经》第十九卷
“1月11号凌晨一点左右,云南迪庆州香格里拉县独克宗古城发生了大火,大火持续了十多个小时,将这座从唐代就开始就存在的古城烧毁了一大半,而根据官方发布的信息,此次火灾受灾总户数246户,受灾户房屋烧毁343栋,转移群众2600余人,给古城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到上亿元..”
“啪”的一下,电视机被尹母顺手给关了,她将小桌子架在暖炉上,一面摆好碗筷,一面蹙着眉头道:“别看了别看了,看得我都胆战心惊了,还好你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尹佳柔感觉上前帮忙擦桌子:“哎哟,妈妈,这次没有人员伤亡,您不用担心,虚惊一场。”
尹小弟也赶紧兴奋的凑上来:“哇塞,你们也真是中头彩了呀?这几十年难遇的大火就给你们赶上了?”
尹母犀利地拿筷子敲了下他的头:“胡说什么呐!还不快去把饭菜端过来!”
尹小弟这才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尹佳柔笑着抬头想要叫程翊吃饭,却发现他正趴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书,走进了才发现他竟然是在看《中国佛教史》,顿时如发现新大陆般,惊叫一声:“哇塞!小翊,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程翊依旧没将视线从书上挪开,只含糊地说了句:“从云南回来后。”
尹佳柔霎时跳到了他身上笑嘻嘻道:“你不是不信教吗?”
程翊则尴尬地退了退身子,干巴巴地答:“不信教也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学术来研究啊。”
尹佳柔忙抢过他手中的书合上放在桌前:“好啦好啦,勤劳的小蜜蜂,再好学也要吃饭啦,动作快点,不然饭菜都凉了。”
程翊拗不过,只得被她推搡着坐到了热炕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小桌上已被摆满了饭菜,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寒冷,他们一家人便喜欢在热炕上架一个小桌吃饭,上边一面吃饭,下边一面取暖,真是好不惬意。
从香格里拉回来后已有一个多星期了,
但程翊依旧每天心事重重,如今已不仅只是那个红衣女子的来历让他头疼了,回想着那个蟒袍少女所说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回想着博物馆里那神秘而令人不寒而栗的人皮唐卡,以及回想着那一夜吞没了独克宗古城的莫名大火。
太多的疑问让他难以疏通,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想冲谨放问个究竟,可是自从那次在香格里拉险些被那蟒袍少女读取了心智之后,他便低调自知了许多,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也是一个警钟,或许在他能力还不足以抵抗他人侵袭之前,他知道的秘密越少,对他来说才越安全,如今他才总算明白了谨放的良苦用心。
自从云南回来之后,程翊就开始翻阅起佛教方面的书籍来,虽然他本人对宗教并不感兴趣,可是他却隐隐觉得,或许他能从中解开一些他心中的疑惑,本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去看的书,殊不知宗教这种东西当真是跟数学物理之类的公式理论有着天壤之别,它飘渺迷离得令人不知所喻,博大深邃得又令人窥不见底,不看则已,越看就越迷惑,就像是沼泽与泥潭,竟会让人的思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程翊被逼无奈中,只得抽空去了一趟上海的静安寺,在那里烧了一炷香,顺便趁机向里面的主持和尚请教了一些问题。
“大师您好,晚辈在佛法上想要询问您一些问题。”他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冲他行了个礼。
主持点了点头,回之以礼:“这位施主请说。”
程翊遂而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路道:“晚辈虽然对佛教了解不深,但是从小就觉得佛教是三大宗教里最温和仁慈的,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借宗教的名义发动战争的存在,因此由衷敬仰,佛教的宗旨‘众生皆平等’,‘因果自有缘’,然而我却有些疑问。”
主持抬了抬手:“有何疑问?请说。”
程翊停顿了一下,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冒犯,却依旧用那有力的强调陈述道:“为什么佛教的起源国印度如今依旧推行着三五等分的种姓制度?为什么奉行禅宗的日本却在近代沦为了暴虐的法西斯?又为什么即便是最温和的汉传佛教依旧是在中原大地上经历了好几次的灭佛运动?难道这一些也能被佛称之为是‘因果报应’吗?那些无辜枉死、饱受不公的人都是命有此劫、罪有应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