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阒然了半响，随后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微笑地看向他：“何谓生，何又谓死？死并不非就是痛苦的刑罚，还可以是回归宇宙的虚无，早登净土的极乐，因此早登极乐亦为大善，永生不死，则为大恶。”
程翊不解：“那依您这么说，自杀也是对的了？”
他摇了摇头：“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因责任与执着而生，唯有尘世缘尽后，方才大成而去，因此缘在时，勿太念虚妄，缘尽时，勿太过执着。”
程翊低头沉思了许久：“就是让人活在当下的意思吗？”
主持点点头，程翊扶着下巴沉思着。
他道：“施主还有其他疑问吗？”
程翊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个。”
“请说。”
他抬头看着庙中央的佛像，缓缓问：“听闻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大乘佛教以‘普度众生’为宗旨，致力于将一切处在苦难之中的人解救到清净的佛国天堂，而小乘佛教以‘自我超脱’为目的，注重自我的惩戒修定，最终以修得阿罗汉果位为目标。那么我想问的是，既然佛说因果报应自有定数，那么在大乘中擅自更改他人的定数妄图渡人，这样是否太过自以为是？而小乘中不顾芸芸众生，只求自我安乐超脱，这样又是否太过自私狭隘？”
这一下，主持沉默了许久的时间，神情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正当程翊还在想自己的问题是否太过刁钻苛刻时，他却忽然开了口：“施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慧根当属不易，不过其实在佛法大成之中，并未有大乘小乘这样的区分。佛法所言的‘普度众生’并非是篡改命数，而仅仅只是给对方指引出另一条道路的存在，至于选择与否依旧只有他自己才能抉择；而‘自我超脱’即是自我的刻苦修行，不求渡人，只求渡己，并非是出于自私，而是因为芸芸众生中，等待他人救赎始终并非良策，唯有自我的刻苦修行才是真正的永世超脱，与其等待他人的拯救与超度，不如将命运紧攒于自己的手中。”
“您的意思是说，被他人所拯救并非是算是真正的解脱，只有自己的努力拼搏才能创造出真正的未来吗？”程翊霎时明白了些什么。
主持双手合十，悠悠道：“此言正是，因此，施主，您究竟是想成为自省的阿罗汉，还是救世的佛陀呢？”
程翊蓦地浑身一颤，似是茅塞顿开。
究竟是想成为阿罗汉，还是佛陀呢？
他不知道，又或者说是，不敢去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