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蛋没有忘,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听说过而且也亲眼看见过,说实在的,他倒没有多少仇恨,这不光是因为这个妈不是他的亲妈,主要是他那时还小,只有六岁,他懂什么呀,至少在那时侯。
可这回不同,这回之前他已经经历了和大嫂的事,虽然当时还没有到实质,可是他当时刚爬上去,其实也没有入港,但那时,他大哥回来了,就是大哥再不行,大嫂也是大哥名正言顺的女人呀,他一害怕,怂就淌了。
但就越是有这样的事,他越不能忘记,越是想着再有那么一两次,哪怕是死了也值得呀。
这会儿,二哥把这个女人送到了他身边,他虽然害羞、虽然害怕,但就这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反倒使他更加亢奋,他揩了一下鼻子,就脱裤子。他抬头看到了辘轳井,记得他曾经往里边扔过石头,那声音真好听,咕——咚——唧——回声响好长时间,为此,他还挨过打。吊(打的意思)水的时候,人们把桶缠好,顺着口放下去,另一只手抓着后边的摇把,到底后,先向上卷几圈,放手,再卷,再放,反复三四次,感觉水满了,或一个人,或两个人,吱悠吱悠地掉上水来。现在,他看到辘轳井的钢丝发着光,不情愿地卷在辘轳上,辘轳的四个铁腿分叉到地上,就像个长腿骚胡(公羊),中间的那东西就是那根钢丝绳,底下是那口井,黑咕隆咚。
这是张三蛋一生中第三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女人的**,他虽然紧张,但还是决定弄了,他刚进去,春花就啊了一声。
他又带着哭腔说,二哥,我……
不要管,闭住眼睛,只管弄,二蛋低声喝道。
三蛋于是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了他二哥的话。他忽然想起以前和二哥到沙滩上玩,遇到两个沙牛牛(沙滩上爬着的一种黑壳小虫),那两个沙牛牛一个在另一个身上爬着,上边的沙牛牛屁股上有细细的带着血红色的小肉戳在了下边的那只沙牛牛的屁股里,他们不明白沙牛牛的屁股那么严实,上面有黑壳壳,那个****棍怎么能进的去?他们曾把那两个沙牛牛分开,看到底下那只是个小洞洞,那洞洞慢慢地合上了,上边那只的小棍棍也慢慢地缩了回去,而他二哥就把两个沙牛牛的头按到了肚子里,看它们在沙滩上转磨磨(圈圈的意思)。而此刻,春花已经准备哭了,她一开始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她害怕,恐惧使她忘记了哭泣,现在她受不了了,她不管了,她是怕的要命,但即使要她的命,她仍准备放声大哭。
就在此时张二蛋抓起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到了前面的盛满水的那个桶里。
春花努力挣扎,她的头在水中左右摇摆,一些小水珠向外溅着,但也只能是这样了,她哪里有张二蛋的劲儿大。
你不要管,挤住眼睛弄你的,张二蛋手上加了力而嘴上对三蛋说道。
春花挣扎了两分钟就不动了。
张三蛋是麻木的,包括眼睛、手脚、四肢百骸甚至于思想,他就是一架机器,按钮在二蛋手里,他是什么原因唯二蛋命是从,此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但张二蛋知道,从赵强淹死他母亲的那一刻,那件事就决定了自己一生的命运,他制定了自己人生的目标。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为冤死的母亲报仇。仇恨一旦在一个孩子的脑海里扎根,能量将是惊人的。现在,他的事还没有做完。于是,二蛋走到了三蛋后面说,兄弟,对不住了。
他知道,他是真的对不住弟弟了,虽然他是自己的惟一的弟弟,但就如同对哥哥一样,他对他们都没什么感情,无论如何,在他起初的计划中,并没有杀死弟弟这一点。他离开家早,他唯一记着的事就是母亲,对于他而言,感触最深的也是母亲,他那样深切地体会到一个有妈和没有妈的孩子的差别,这种差别就是一个人有脊梁和没有脊梁的差别。他对三蛋说完那句话后,扭断了三蛋的脖子(对于他来说,这一招他练了二十年,学习观察了二十年,当然,不是在人身上),然后,在春花的上衣领口塞了他早已写好的字条:“两条命换一条命,一个女人换一个女人,张赵两家十五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为了这三十个字,他问了杨飞他爸至少五十次)
然后他走了。
张二蛋哪里知道,恩怨就好比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无头无绪,也无头无尾,那根本就不是可以随意勾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