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回头对春梅说道:“这孩子模样儿有个上中等,就是太板一点儿。”
又和蒋秀英点着头笑着说道:“你出去吧,有事我再来叫你。”
蒋秀英听了,就出去了。
这赵将军忽然向春梅的脸上注视着说道:“你又哭了吗?我走了,准是你想着姓范的那个小王八蛋。”
他两手扶了春梅的肩膀向前一推,春梅支持不住,便倒在床上了。
春梅一点也不生气,坐了起来,用手理着脸上的乱发,向他笑着说道:“你干吗总是这样多心?我为什么想他?我是起了一个早,回去看了看我妈。我妈昨晚晌几乎病得要死,你想想看,我有个不着急的吗?”
赵将军笑着说道:“我猜你哭了不是?你妈病了,怎么不早对我说,我也好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去。小宝贝儿哪,你要什么,我总给你什么。”
说着,他一伸手,又将春梅的小脸泡儿撅了一下。
蒋秀英一见这副情形,很不入眼,一低头,就避出屋外去了。
她心里想着,这种地方,怎样可以长住呢?
但春梅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自己转达,却又不敢断定,总得等一个机会,和她畅谈畅谈,然后才可以知道她和范本涛的事情,究竟如何?
因此一想,便忍耐着住下了。
这赵将军在屋子里麻烦了一阵子,已到开午饭的时候,就春梅一路出来吃午饭去了。
一会子工夫,伺候吃饭的老妈子来对蒋秀英说道:“将军不喜欢年纪大的,还是你去吧。”
蒋秀英走到楼下堂屋里,只见他二人,对面坐着。
赵将军手上拿了一个空碗向蒋秀英照了一照,望着她一笑,那意思就是要蒋秀英盛饭。
蒋秀英既在这里,不能不上前,只得走到他面前,接了碗过来。
这赵军长左手上的空碗,先不放着,却将右手的筷子倒过来,在蒋秀英的脸上,轻轻的戳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在那张总长家里也闹着玩吗?”
蒋秀英看了他一眼,却不做声,接过碗给他盛了饭,站到一边。
春梅笑着说道:“人家初来,又是个姑娘,别和人家闹,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赵将军说道:“有什么怪不好意思?要不好意思,就别到人家家里来。我瞧你这样子,倒是有点儿吃醋。”
春梅见他脸上并没有笑容,就不敢做声。
赵将军回过头来,对蒋秀英笑着说道:“别信你太太的话。我要闹着玩,谁也拦阻不了我。你听见说过没有?北京有种老妈子,叫做……叫做……哈哈,叫做上炕的。”
这时,蒋秀英正在一张茶几边,茶几上有一套茶杯茶壶,手摸着茶壶,恨不得拿了起来,就向他头上劈了过去。
春梅眼睛望了她,又望了一望门外院子里。
那院子里,正有几个武装兵士,走来走去。
蒋秀英只得默然无语,将手缩了回来。
他二人吃完了饭,另一个老妈子打了手巾把过去。
这赵将军却向春梅笑着说道:“刚才我说了你一句吃醋,大概你又生气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我说了一句,又要什么紧呢?小宝贝儿,别生气,我来给你擦一把脸。”
说着,他也不管这儿有人无人,左手一抱,将春梅搂在怀里,右手拿了洗脸手巾,向她满脸一阵乱擦。
春梅两手将手巾拉了下来,见赵将军满脸都是笑容,便撅了嘴,向旁边一闪说道:“谢谢,别这样亲热,少骂我两句就是了。”
赵将军笑着说道:“我是有口无心的,你还有什么不知道?以后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
春梅也不说什么,回身自上楼去了。
蒋秀英不敢在他面前多停留,也跟着她走上楼去,便和大家在楼廊上搭的一张桌子上吃饭。
蒋秀英她们吃到半中间,只见赵将军穿着短衣,袖子卷得高高的,手上拿了一根细藤的马鞭子,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
大家看了他这种情形,都为之一怔。
他也不管,把脚步走着咚咚的响,掀开帘子,直向屋子里走去。
在外面就听到他大喝一声:“我今天打死你这贱东西!”
只这一句话说完,就听见鞭子刷的响了一声,接上又是一声“哎哟”,嚎啕大哭起来。
顷刻之间,鞭子声,哭声,嚷声,骂声,东西撞打声,闹成了一起。
蒋秀英正和三个老妈子吃饭,先还怔怔的听着,后来春梅只嚷:“救命哪!救命哪!”
蒋秀英实在忍耐不住,放下碗来就跑进房去。
其余三个老妈子见着这种情形,也跟了进去。
只见春梅蹲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头发蓬成一团,满面都是泪痕,口里不住的嚷,人不住左闪右避。
赵将军手上拿了鞭子向着桌子腿与人,只管乱打乱抽。
蒋秀英抢了上前,两手抱住他拿鞭子的一只手,连叫道:“将军,请你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