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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晚(2 / 3)

乔保森碰一鼻子灰,时值今日总算看清看明跟前这么相貌平平的女人居然是这样血肉骨胳丰满而锋利的人,琢磨这世间万象,万物之中自有其美,推物及人,丑陋落魄的人自有其灵性,应春花即为一例典型。

乔保森接上茶,吹了口气,呷了口水;捱一会儿,扔掉半截子烟,认真品起茶来。而应春花显得无聊,扯了朵栀子花贴在脸鼻兀自闻嗅,装做爱理不理模样。

“听松庵的师傅是哪方人氏?”乔保森换了话题。

“姓杨,以前到场部化缘跟你拉赞助说造佛像,你不记得了?”

乔保森恍然大悟,说:“就是上个月来的那个老尼姑么,不是好东西。”

应春花说:“她老是老了点,四十出头。但论她的占卜水平那可神了。李副场长给他儿子算,连胎记在身体哪个部位,这尼姑一清二楚。”

乔保森问她:“你去那儿占过没有?”

应春花说:“没有。”

她撒了谎,不久前她是去过一次,但结果几乎要夺走她的性命。杨氏说:“你有伤残标志,偏官偏财多,可能一辈子生不下孩子!”她为了自尊,且为了保护这点点自尊,在乔保森面前说了假话。

乔保森的茶喝得差不多了,临走离开不忘摆摆架子吩咐女人道:“这个月出纳由石柑替代,知识分子名堂多,你可要多加注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乔保森为印证应春花所说真实程度,不得不去找李长水聊那占卜的事情,以求证实。李长水懵懂,不仅夸那尼姑确会周易八卦,而且把自己儿子李榅求卦过程一一逐细描述。乔保森知道大概,心下十之有九怀疑胡杨跟曲柳去听松庵该是确凿无误事实,估计在上次吊唁活动中俩人相识,固然引动胡杨追求。但姓胡的大人物或真或假那就另当别论,看来等水落石出尚须相当长一段时期。闲来无聊透顶,乔保森受曲柳吞舟是漏刺激,尤为关注自己的婚姻大计了。时年已过五十知天命,再也不能稀里糊涂坐以待毖。也是的,人家县委书记四十好几也不避闲,迫不急待地追求个人幸福,老子只不过小小科级干部,怕卵!琢磨到这层,他决定奔听松庵求一卦,看看今后命运究竟。

乔保森问卜本来无可厚非,但他又多心窍,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共产主义信仰者,一生只读马列毛邓,现在如果堂而皇之地去搞封建迷信,势必授人把柄。由于谨慎,这卵人借夜幕隆临时分,戴一钩下弦月,披着隐约的北斗,独个儿携了手电筒,猫着步子,沿小径朝听松庵赶。

听松庵在黑夜筒直是一座古堡,里头没有电,周围松柏阴森,风一吹,只听得滔声震耳,故而得其名焉。乔保森人小身捷,挨到庙门边,扣了扣两枚古旧的铜制锁杯。锁环紧跟着发出咣当咣当悦耳的碰撞声。

过了很久,门背后传来一个女人惊惧的声音:“谁?”

“我是州林业局直属国营军停界林场场长、党委书记。”

“你等一下”女人用略带河南腔的普通话作答,言语中夹带一丝异样的激动。

两扇古老的松木门掀开,伴随一阵木轴扭转时所发的冗长吱音,乔保森将手电光照进去,惊奇地发现此时此地站在眼前的女人已经与上个月来场部穿灰袍的老尼姑迥然殊异了。她戴着披肩假发,裹了件斑斓的睡袍——这几乎在武陵县城女人当中绝无仅有,她甚至看起来玩世不恭,因为她的嘴角分明叨了支燃烧的香烟。

“请进”女人随即掩了门。

乔保森像个听话的孩子跟在母亲背后尾随着,一会儿绕过拜佛烧香的神堂,拐进墙头窗棂饰有许多花鸟虫鱼图案的偏房,走到里面,就近门的木沙发坐下。房间中央一个四方桌,桌子上摆着一盏充气马灯,可以把居室物什照得亮亮堂堂。不过,真正让乔保森感慨系之的不是那盏马灯,而是各种现代电器,包括一台彩电,一台落地风扇和一部公用电话及一个饮水器。

“电器蛮多哟”乔保森翘起了二郎腿,接过杨彩云递来一支精品白沙烟。

“哎,还没接线的呢,全部是废品,没电啊。”

女人取来一个打火机,靠拢乔保森和他紧贴着坐,突然打出一束蓝色火焰,为他烧燃那支香烟。

“军停界三县接壤,一年几次庙会,你不用担心,好日子会自动上门的”乔保森先发制人,企图封女人的口。

“你要茶还是水”杨彩云彬彬有礼,举止大方,行动舒绻。

“茶”。

“古丈茶”?

“嗯,随便吧。”

女人泡了一碗茶,端给他,乔保森的脸仿佛被女人的假发刺痛了。几乎同时,他观察了十来秒钟,视觉嗅觉告诉他:女人搽了一种具特殊芳香的洗面奶。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出家人”女人警觉地笑道。

“不。我想打扰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这八面玲珑的人物。”

“你莫讽刺我。上次我们不认识,有所得罪请你包涵。”

“你说嘛,什么忙用得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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