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预测人生运程。”
“事业?婚姻?……”
“主要是婚姻。”
“这有什么测的呢。你的婚姻场里人该报的都报了,你是场里呼风唤雨的角,谁不把你装在心里谁就是笨蛋。”
“你莫这么恭维人,你到底肯不肯帮”乔保森放下二郎腿。
杨彩云手掌上下一拍,说:“乔场长,我是底实人。不瞒你说,干脆用《梅花易数》,即兴起卦”。
跟着女人抬手腕手看石英表,看完后搜出一张塑料圆卡,自言自语照着马灯亮光推卦。不多会儿,只听她说:“出来了,是《天封姤》。”
乔保森摁熄烟头,神情紧张地询问她:“请师傅指点迷津。”
杨彩云叨着香烟,漏了两个字:“较凶。”
乔保森掏出一包“芙蓉王”,撕开包,排出两支烟,给她分一支,自己点一支抽。杨彩云放了卡片,准备将烟点燃。乔保森拉下面子,屈身凑过来,把了打火机,“咔嚓”一声,为她点燃左手食指与中指间所夹的香烟。
“其实,根据爻动,你不久将来,也许是明天或后天,反正相当短的时间内,有个女人跟你邂逅。”
“不会。我跟曲……屈原一样命苦,人太正派老实,自从死了女人我就一直打光棍。”
“你不要骗自个了。”
“好吧。我是有个相好,但她是馆子里的鸡(妓)客,现在好久不曾谋面,我也不想继续拖下去,那样做总有一天会败坏我的名声。”
“还算你说了实话”杨彩云诡秘地朝他干笑,一绺长发垂下来,罩住她一只并不大的眼睛。
乔保森不安地抽着烟,重新翘起二郎腿,翘小会儿又放下。杨彩云故意骇他:“我看这个女人不能小看,你也许有些地方不对头。你可不可以讲讲她的故事。”
乔保森像中邪似地言听计从,一五一十道:“她叫何欢,四川秀山妹子,是我外甥女店上的坐台小姐,刚满十七岁,据说她出来坐台是因为父亲母亲被人杀死,自己当时正读高中二年级,夜自习晚了回家迟,才幸免一场血光之灾。”
“可怜的姑娘,我认为你应该帮帮她。”
“愚昧,这号人满世界都有,说什么话?鬼才相信。”
杨彩云说:“你今天的卦说明你要走桃花运。”
乔保森不以为然,站起来说:“好了,时间不早。我管不了未来,你占卦一般收几块钱。”
杨彩云靠在沙发,不知什么时候扔了烟蒂,慵懒地将双手摊在沙发背椅上方,一只玉般光洁而又圆滑的大腿拱出睡衣袍底,曲膝踩在沙发上边。人非草木,乔保森反应非常敏锐,断定女人绝非无意识的习惯动作。女人的夸张和阴谋并不局限下身,两只灵活的手早在腰间捻弄腰带,琥珀色的睡衣这时同红木沙发以及灿烂的马灯灯光混合作用,调动乔保森的视点。他的脚开始稀松,胸腔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倾于困难,一条蛇好像在记忆的某处草丛钻到他的耳畔怂恿他:把树上的果子摘了吧。仿佛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俩人极其吝惜言语,却毫不珍惜动作,马灯无辜地被打翻在地,光明失厥,夜的博大精深变得既简单又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