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青:去年牛总邀请我到蒙牛去看过。我也到过他的牛公馆,在他的卧室里,我发现了一个铁缸子茶杯。牛总告诉我,那个茶杯跟着他在伊利十几年,可以说是牛总伊利岁月的一个象征。他跟我说,老沈啊,我每天晚上都要把这个杯子看半天,有点发呆。这个细节给我印象极深。当时我就在想,老牛是不是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有朝一日把伊利给并购过来,把它们弄成一家?(曹启泰:沈先生,你怎么会起那样一个头,突然接了这么一句尾?)因为我是这样感觉,在企业的合理发展过程中,作为牛总这样的企业家,有没有思考过这样的一个可能?而且社会上也有这种传闻,说老牛你有这样的想法。
牛根生:我觉得伊利和蒙牛,从战略角度讲,竞争的最高阶段可能是合作。当然难说是不是能合作,这个我不知道,但是至少竞争的最高阶段是合作。你看到今天为止,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没有合起来,奔驰和宝马也没合起来,松下和东芝还没合起来,世界上不合起来的例子也不少。所以我想,能不能走到一起,这跟天时地利人和,包括当时社会的一些需求,有很大的关系,同时也跟企业自身发展的轨迹有很大的关系。但至少就现在来说,有一个大的障碍,就是蒙牛是香港的一家上市公司,伊利是上海的一家上市公司,两家的股民至少不是一回事。(曹启泰:也就是说你不是没想过。)
沈 青:就像你说的,两家的市场确实有障碍。但这也说明你肯定想过。
牛根生:真的是不瞒你说,想过没想过呢,想过,但没敢想。为什么呢?从搞企业来说,实际上我更多的事情是跟郑大哥学的,他确确实实影响了我,也培养了我,这一点我自己一辈子也忘不掉。我也想过他的内心。如果他真的在这个世界上爱过一个男人的话,可能就是我。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我是特别能干的。包括后来他对蒙牛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因为伊利害怕我,心里太了解我,也太在意我了。我走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我不怀疑你,非常相信你出去办事的能力。第二句是:你就是外向型的性格,年轻气盛,一定注意,违规的事,违约的事,违法的事,千万得注意,其他绝对没问题。所以我一直就把这两句话记在心上,这些年来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稳稳地走,怎么样也要把企业、员工、社会、农民、股民,把所有消费者的事做好。
牛根生:2004年6月,蒙牛成功上市,老郑却因为在伊利搞非法集资MBO被抓进去了。这个事到今天,法律上已经做了了结。但当时他是非常的困难。他的家人打电话找我,说是怎么怎么回事,我们遇到困难了,如何如何,我们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老牛。我说行,我就帮着他们解决点事,孩子的事,上学的事,他的家事。我觉得当然应该这么做,因为确实在他手底下干了十几年,被培养了十几年。那个时候也有很多人找我,说应该把伊利并过来。对此我不谈,少谈。第一,那是内蒙古的企业发生危机了;第二,那是我们乳品行业的企业发生危机了。这个时候谁去伸手,我觉得品质上有问题。(沈青:趁火打劫的事不干。)
从蒙牛到世界牛
沈 青:为什么你谈了这么多,除了你安排的住房之外,从来没有提三家境外财务公司入主你的公司的事?
牛根生:我要纠正一点,它们没有入主蒙牛。也就是说,蒙牛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到今天为止,从来没让任何人控制过。当然,在不到七年的时间里,蒙牛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和我们与海外资本的“洋婚姻”是分不开的。但这里面有很多事情,大家还不是十分理解。2001年,摩根、英联、鼎辉三家接触我们的时候,第一次给我们投了2600万美金,仅仅占了我们股权的33%不到。第二年又注资,投了3500万美金,仅仅买了蒙牛的16%。就是说它两次投了五亿多元人民币,但是仅仅占到蒙牛的49%,我还控股。上市之后,它们一次性退出了,现在不到1%。
金岩石: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数字,三家投了5亿多元,到后来退出的时候,是多少亿元?
牛根生:这个投资是特别有意思的。蒙牛刚起步的时候,自己所有的员工积股,一块钱一股,入了一千多万元。第二次国内很多股东再去入股的时候,是三块钱一股,入了两千多万元。摩根来之前还有三家国内的大股东也找过我们。其中一家就是希望集团的刘永好刘大哥。他想投,但是他有一个条件,必须控股,达到51%他才做。(曹启泰:所以又不行。)对。当时刘大哥收了十余家企业,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超过50%的增长。他找我们的时候,我们是2亿多元的销售,假如当时我要被刘大哥控股的话,现在最多也不上3亿元。
牛根生:后来摩根来了,我感觉到人家国际财务投资者,在跟我们结婚之前,关于离婚的手续办得最多。(金岩石:关于怎么退出。)是。超过95%的手续是到了离婚时候,我们怎么分,我们怎么退,我们怎么走。来之前就先把撤退的路想好了,投的钱就是临时和你过日子,跟你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然后等你上市。它不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