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店门时跑了过来，拿了一件浅灰色女毛线衣，说：“是那位女顾客落下的。”
墨深饶有兴趣地看着毛衣，他认出是王晓静常穿的一件。
肖祈接过毛衣，把它搭在自己肘上。走到店外，似乎气温有些低，他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该拦住她的。她一没带钱二没带手机，那样子在大街上走，喝了酒再吹吹冷风，说不定会感冒。他对墨深说：“你载我回医院，沿最常走的那条路慢慢开。”
墨深点头。车子以龟速行驶，沿路搜寻人行道。直至医院，ICU王秀珍的病房，均不见王晓静的踪影。肖祈愈加懊悔。墨深安慰他道：“老师，打一打她朋友的电话。”肖祈打给石青青，原来是石青青将她接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石青青对王晓静说：“肖很关心你。”
“我情愿他没来找过我！”王晓静握紧拳头说，“你知道他想做什么吗？他要林晓生手里那份我妈妈签署的器官捐赠同意书！”
石青青惊骇，心想肖祈这人做事果真是雷厉风行。王晓静扭头问：“你家里有酒吗？”
“蒋楠备了些青岛啤酒。”石青青说。
“给我一瓶。”王晓静注意到她家中没人，问，“你老公和你家小公主呢？”
小公主指的是蒋楠和石青青三岁大的女儿蒋婷婷。
“蒋楠出差了，小公主被她外公外婆接去玩几天。”石青青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我明天还是休假。这段日子我也挺郁闷的，陪你喝。”
王晓静拉开易拉罐，哈哈笑道：“明天蒋楠回来，肯定会骂死我。我这个酒鬼带坏你，让你喝酒。”
“管他呢，结婚又不是卖身给他。”石青青道。
“我看，是他卖身给你。”王晓静大笑。蒋楠的“妻管严”是盛名远播。
“不提他。”石青青挥挥手，说，“林晓生来了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王晓静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啤酒，笑了笑，“他不会来的。我不信这么多年来，以汤姆的情报网，他们会不知道我和我妈在哪儿。他如果关心我妈，早就来了。”
“他们是有能力调查，但也可能不想调查呢。”
“所以这就是心的问题了。”王晓静沉着脸，“他那人，比谁都要自私。”
“你恨他吗？”石青青轻声问。
“有什么好恨的。”王晓静把着啤酒罐转圈圈，悠悠地说，“我这条命还是他和肖祈救的。”
“你会答应肖吗？”
王晓静沉默不语。她知道肖祈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却没有与林晓生在一起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说来还有点儿对不起朱辰宇，她与朱辰宇交往时也没有这种冲动。她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王莉当年的“不满”了。生理与心理完全结合的爱，在现实中太难满足了，大多是凑合着过日子的男女。
喝酒可以麻痹神经。醉生梦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只是她不能解脱。扔掉易拉罐，她对石青青说：“送我回医院吧，我不放心我妈。”
肖祈离开省医，在墨深家里同样接着喝闷酒。在王晓静面前他铁面无情，但他终究是个心软的人。一想到母亲走了她会悲伤，他于心不忍，犹犹豫豫。
“肖老师，你找王老师谈了吗？”墨深的新婚妻子许知敏，也是肖祈的病人和王晓静的学生，走过来关切地问。
肖祈最不满意自己的病人不听医嘱，看着墨深指责道：“不是叮嘱过她九点要睡觉吗？现在几点了？”
墨深了解老师的脾性，对妻子使眼色。许知敏担心王晓静，才不管主治医生发牢骚，坐到肖祈对面，道：“王老师在介入室晕倒过，我亲眼见的，但她不让我和其他人说。可您不一样，我想只有您能帮到王老师。”
“看来几个主任愿意放她走，也不是迫于无奈了？”墨深摸着下巴。
“什么意思？”肖祈警觉地问。
“她去年白细胞总数是全院员工中最低的，但是今年却增加了。”
肖祈一听，不禁眉头紧皱，问：“高于正常水平吗？”
“略高一点点。”墨深说，“王老师的个性有时是挺令主任们恼火的。可她工作出色，很会为人着想，几个主任还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她的。所以，即使是介入室后继无人，主任们为了她的健康着想，打算趁这个机会放她走。现在我们外科的张主任又开始担心，因为离开介入室后，她似乎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那是因为她母亲。至此，肖祈明白了张佑清要他看王秀珍的根本原因。这下他铁了心，“我的笔记本和行李在北京，要后天才能到这儿，把你的电脑借我。”
“好。”墨深带他去书房。
肖祈刚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对坐在沙发上翻书的许知敏说：“许知敏，你出院时和我约定的三条呢？”
许知敏不舍得放下看了一半的书。肖祈瞪着墨深，“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该怎么做吧？”墨深没说话，把妻子拉起来。许知敏怏怏地被推进卧室，抱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