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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肃(十三)(3 / 3)

吧,也没有挂着什么牌匾,但京中人士谁不知道这是逢将军的宅邸,没有随从如山,也没有如花美妾,连个儿女也没有,这样奇怪,想不记住都难……若不是如此,恐怕这间院落早已如同徐府那样,被无数个飞贼流氓光顾了。正如此刻,他们悄然走进逢府,连那哑奴都没有发觉。人虽不在,阳光却溢满了整个院落。

徐鸯看了半响,才叩了叩那哑奴的门。哑奴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他们的来意,也不等他们问,便把门挂上,略有些蹒跚地往正堂中走。风穿堂而过。

三人来到了桌案前,接着,便见那哑奴也如同在下邳城主府中一般,变戏法似的从柜中翻出一个暗格。

他转过身来,把其中的东西递给徐鸯。

是一沓信。

徐鸯看着,发了一会愣,又抬头,格外郑重地说:“多谢。”

但哑奴已经不甚在意地离去了一一也许他们扰了他大好的午睡。她再低下头,翻看手中这一沓不尽相似的信。没有人为她掌灯,但已近冬日,又是在洛阳,暖阳干燥而素白,透过窗,仍旧明亮,也与掌灯无异了。这是几封遗书。

她有一阵没敢继续读下去。但终究还是慢慢读完了。第一封是在她被掳出城后,他留给她的,讲的是朱津部下哪些像聂永一样对帝忠心,又有哪些像杨旭那样,是个钱财就可以买通的混账。第二封信是他孤身来见徐鸯。他不敢赌,所以留了一封信,分析利弊,把青并二州残存的势力都一个个梳理清楚了,尤其点了要注意董康。但这封信他没有交给哑奴,因为他活着进了城。

第三封信是他去南阳…

…南阳、雍州、许州。又三封。越来越少,越来越短。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要嘱托了。所以到了下邳,他只留了一张白纸。没什么想说,没什么要说,他执笔要写时,大抵也觉得,徐鸯就这样走下去,很好。这个朝廷,这个国就这样走下去,很好。

所以是一张空白。

徐鸯读完了,就这么沉默着,久久不能释怀。卫崇走上前来,捏了捏她的胳膊,她就这么转头过来看他,眼里已满是泪水。只不过都没有掉到那些宝贵的信上。

“…他为什么不说呢?"她仍觉得不解,“如果他早就…”…早就有一腔赤诚?可她也知道不是的,是那信越写越短,是她从提防到讪讪地问逢珪能不能做那孩子的老师……没有人会效忠一个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就算是聂姜,也是与她慢慢交心。逢珪当然也是如此。可她还是觉得不解。这些信,无数个秉烛伏案的夜晚,逢珪竞从没有同她提起过。

“他应该说的。可能只是搁置了。"卫崇笃定地说。徐鸯本来伤感,又被他拙劣的安慰逗笑了,眼泪顿时滚滚落下。“我也该说的…“她突然说,“其实很早,早在你去临州之前,我想我就已经…已经该察觉到对你的感情的。”

“………我也有不对!"卫崇忙道。

他本是“识趣"地一说,没想到徐鸯话锋一转,又哑着声开口。“当然!你最不对!你那去沙州的一趟一一实在是混账!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竞是什么浆糊一一”

她骂着骂着,似乎又觉得在逢珪的府中这样骂不好,红着眼睛瞪了卫崇一眼,把话又转回来,道,

“是这样……本来我还打算让他当姑娘的老师的……还有名字,也打算一一“哦对!姑娘的名字还没取。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徐鸯说,猛地感到一丝羞赧,吸了吸鼻子。卫崇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没忘。"他说,“我一直想着呢……”说着,他凑到徐鸯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字。徐鸯一怔,笑了笑,说:“好。那就先定这个小名。”日光正好,她摩挲着手中的信,又侧过头,瞧见卫崇因为这一句话而明媚起来的面容。

她又笑了笑。微微踮脚,吻了过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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