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唐家少奶奶和唐小姐都吓得花容失色。
“凶手怎么到家里來了。他们杀了腴胪。还要杀我们么。”少奶奶悲愤道。
唐瑛也急道:“陈主席。你要救救我们啊。”
陈子锟道:“不必担心。这只是我的推测。凶手杀错了人心中愧疚。特來奉上大礼以表歉意。当然仅仅是推断而已。也有可能是腴胪的其他朋友。因为别的事情送來这么多钱。只要我把这张庄票拿去查一下來龙去脉就清楚了。”
当夜。陈子锟打电话给巡捕房程子卿。请他派了十名华捕在唐公馆附近巡逻。又把随身护兵留在灵堂当警卫。其实他也明白。杀手既然杀错了人。就不会继续下手。但为了安抚唐家人。还是这么做了。
离开唐家的时候。他将宋子文的信轻轻放到了唐瑛面前。
次日。陈子锟派人拿着庄票去查找线索。上海滩的金融业。分为银行和钱庄两种。银行是洋人带进來的。钱庄则是中国人自己的玩意。把信誉看的比生命还重。银行支票还有退票的时候。银行也会倒闭。但庄票却坚挺无比。钱庄属于无限公司性质。股东承担无限连带责任。所以可靠性很高。
使用庄票的人。也都是社会上有身份的闻人。比如杜月笙。即便自己家开着银行。也随身带一些百两面额的庄票。不为别的。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庄票就是一张普通空白纸。上面盖着钱庄的长条木制印章。内容完全手写。看起來非常简陋。其实防伪程度很高。毛笔字龙飞凤舞。很难模仿。每一张庄票都是独立的。留有存根。毫无假冒可能。
以往庄票都使用银两为单位。近年來为了和银行竞争。也渐渐使用元为单位。这张庄票是徽商福祥银号开具的。票面一千二百元。见票即付。面值很高。钱庄内肯定有记录。
薛斌派苏青彦前去查案。军师不习惯行伍生活。还是混迹江湖來的痛快。实际上三枪会的架子是他搭建起來的。三枪会名义上的会长是薛斌。实际上的操纵者却是苏军师。当然。沒有幕后大老板陈子锟的照应。在过江龙比过江之鲫还多的上海滩。三枪会这样的松散同乡会组织早就被灭八百回了。
福祥银号位于南市一条狭窄的弄堂里。只能容一个人通过。这是银号刻意为之。防止偷盗抢劫的一种办法。银号老板姓胡。据说是红顶商人胡雪岩的远方亲戚。合肥人士。很客气。他以为苏青彦是來开户的老板。热情邀请他参观了银库。
银库里摆满了长方形的厚重白银块。每块一千两。还有很多马蹄状银锭。每锭二百两。这么多存银。足见银号实力之强大。
“安徽人都在咱们这儿开户。用钱。” 胡老板笑容可掬。如数家珍的报出几个名字。都是上海滩混的不错的安徽籍人士。
苏青彦点点头。道:“胡老板。今天兄弟來。其实是为了一件事。”说着将那张庄票拿出來放在桌上推过去。
胡老板笑了:“提款是吧。好办啊。來人。给苏老板预备一千二百元现洋。”
苏青彦道:“不是提款。我想知道。这张票是谁出的。又经了谁的手。”
胡老板道:“这个。实在不方面透露啊。您是……巡捕房的。”
苏青彦道:“兄弟不是巡捕房的。是三枪会的。这张票涉及到一桩案子。事关重大。烦请胡老板行个方便。大家也都方便。”
话虽说的客气。但隐隐有威胁之意。三枪会起初只在闸北混。现在连租界和南市、沪西也渗透了。势力很大。而且据说有很强硬的靠山。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厅都不敢惹他们。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钱庄老板。
胡老板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账本核对一番。告诉苏青彦。出票人是某某某。一个做茶叶生意的安徽商人。至于中间经过多少次转手。钱庄就实在爱莫能助了。
苏青彦道了谢。告辞离去。
等他走远了。胡老板唤过贴身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从后巷出去。几次三番确认沒人盯梢之后。才钻进一条弄堂。进了一栋房子。对屋里人低语了几句。
屋里人打发了小厮。出门叫黄包车直奔法租界而去。
半小时后。法租界姚主教路某栋宅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接见了來客。听到三枪会的字眼。不禁眉头一皱。
……
出具庄票的安徽茶叶商人不在上海。据说回老家收货去了。一时半会不会來。线索就此中断。查找枪械和烟雾弹出处的工作也沒有进展。上海滩流落的枪械多了去了。沒有一万也有八千。谁也查不清楚。烟雾弹是军用品。这几年上海周边战乱不断。军用品流落民间甚多。一时半会也无从查起。
线索全都断了。让陈子锟很是郁闷。三枪会到底是江湖组织。不是秘密调查机关。干这个不专业啊。于是他想到了徐恩曾和戴笠。打电话向他俩询问进展工作。
徐恩曾仗着是中组部的人。不买陈子锟的帐。借口事关机密不漏口风。戴笠倒是很识趣。告诉陈子锟说他这边也查不出什么。不是沒有线索。而是线索太多。知道宋部长行程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