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方面已经接到电报,飞机降落在大校场机场时,宪兵封锁了整座机场,通往市区的道路也戒严了,蒋主席正在南昌坐镇剿匪,前來接机的是蒋夫人美龄女士,见到哥哥安然无恙,宋美龄长吁一口气,又和陈子锟握手:“子锟,多谢你了,”
“应该的,上车吧,”陈子锟沒有多说,陪着宋氏兄妹上了一辆黑色防弹大轿车,身手矫健的护兵跃上踏板,驳壳枪机头大张,前后三辆一摸一样的汽车,在摩托车队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向市区驶去,后面还跟着十辆满载士兵的卡车,
汽车开到南京市区某座戒备森严的别墅,宋子文被严密保护起來,连家人都不敢见,因为不清楚是何方势力下手,是否还有后续动作,宋部长暂时不能抛头露面,
宋子文的精神状态很差,他很想去见唐腴胪最后一面,但宋美龄坚决不允,说蒋主席正从江西飞回來,在此之前哪也不许去,
门开了,无声无息进來一个人,大热的天穿着黑色中山装,头发向后一丝不苟的背着,胸前佩戴青天白日党徽,声音低沉:“夫人,宋部长,陈主席,”又和宋子文握手道:“节哀,”
宋美龄道:“这位是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的徐恩曾,徐科长,立夫打过电话來,派他侦办此案,”
徐恩曾道:“宋部长,您受惊了,卑职保证一定将凶手捉拿归案,”
宋子文心情沮丧,摇头道:“什么也别问我,我脑子很乱,不想回忆这件事,”
忽然门又轻轻敲响,进來一个打扮和徐恩曾差不多的汉子,一张马脸笑眯眯的,见众人表情肃穆,立刻改成严峻表情,摘了帽子毕恭毕敬道:“夫人,宋部长,陈主席,徐科长,”随即专门向陈子锟报告道:“卑职是司令部调查统计小组的戴笠,”
徐恩曾道:“雨农,你怎么也來了,”
戴笠道:“蒋主席电令,派卑职展开内部调查,泄露宋部长行程的人,很可能是内部人员,”
徐恩曾严肃的点点头,深以为然,
宋子文忽然烦躁起來:“在现场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你们去问他们好了,我不能想这件事,腴胪的音容笑貌一想起就彻骨的痛,”
徐恩曾和戴笠面带尴尬,宋美龄圆场道:“算了,让家兄好好休息吧,你们尽快侦破便是,”
两人只能诺诺退下,
把无关之人赶走之后,宋子文对陈子锟说:“腴胪两个月前才刚结婚,新婚燕尔遭此大难,我怎么面对他的妻子,唐伯父本來就对我有成见,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和唐瑛之间的感情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能去参加他的葬礼,你帮我给腴胪上一炷香吧,”
陈子锟点点头,拍拍宋子文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刺客误中副车,想必还会來的,保护好自己,腴胪牺牲的才有价值,”
宋子文一串眼泪滚落,哽咽不能言,陈子锟默默退出,宋美龄正在走廊里拿手帕擦拭着眼角,
“小唐五月才结婚,夫人是党内元老谭延闿的女公子,新婚便成寡妇,叫人如何承受,”
陈子锟道:“只能尽快抓住凶手,为唐秘书报仇雪恨,”
宋美龄道:“凶手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上海不是南京,党务调查科沒有执法权,做起事情來放不开手脚,子锟你和青帮老头子们都熟,请他们出面帮一下吧,”
陈子锟道:“一定,”
宋美龄道:“你也注意安全,这伙刺客非比寻常,上个月我和介石在庐山遇刺,刺客把十几条火腿挖空藏着手枪混进來,要不是卫士机警,怕是今天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陈子锟道:“莫非是同一伙人所为,”
宋美龄摇摇头:“不知道,想刺杀介石的势力有很多,任何一方都有可能,不过最近闹得厉害的是西南那帮人,还有孙科他们,”
陈子锟道:“我明天就飞回上海,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正要离去,宋美龄在后面喊了一声:“子锟,”
回头望去,是一双包含深情的眸子:“千万小心,”
次日,陈子锟飞返上海,临行前宋子文交给他一个信封,请他转交唐瑛,
踏着晨露來到大校场,机场上还停着数架飞机,其中一架已经进入跑道,七个穿中山装的汉子疾步登机,领头的正是昨天见过的徐恩曾,
忽然一辆汽车疾驰而來,车上跳下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戴笠,手按着礼帽飞奔过去:“等等我,”
飞机的螺旋桨已经旋转起來,徐恩曾探出脑袋说了一声:“坐满了,你赶下一班吧,”然后便让手下将舱门关闭了,
马达轰鸣声中,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飞,消失在天际,戴笠悻悻的回转身來,正看到站在飞机旁的陈子锟,立刻堆起笑脸:“陈主席……”
陈子锟是爽快人,不等他开口求助便道:“上來吧,反正也空着位子,”
“那就太感谢您了,时间宝贵,若是迟了,肯定要被校长责罚的,”戴笠擦着汗感激道,带着他的随从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