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泄漏。而且很多人是洋人。调查小组无权提审。总之工作很难开展。
就这样过了三天。夏天遗体很难存放。唐腴胪下葬之时。案子还是毫无进展。从江西赶回南京的蒋介石连下严令。让各部门加紧侦破。在十日内务必破案。
一时间。上海滩气氛紧张起來。淞沪警备司令部侦缉大队、上海警察厅。还有來自南京的两个秘密调查机关全都发了疯一般到处抓人。可是真凶依然不见踪影。
十天很快过去。凶手依然沒有归案。甚至连线索都沒有。
这天。陈子锟接到杜月笙的邀请。到黄浦江岸边一处茶楼饮茶聊天。
一番寒暄后。直接进入正題。杜月笙道:“蒋主席派这些人查案。无异于赶鸭子上架。”
陈子锟道:“此话怎讲。”
杜月笙道:“上海滩的水太深了。我们本地这些老油条尚且查不出的案子。南京來的侦探又怎么能查的出。现在他们已经在雇佣本地的包打听來办案了。可是照我说。还是查不出。”
陈子锟一点就透。道:“看來查不出是有原因的。想杀宋子文的这个人。背景很深。”
杜月笙笑了:“其实背景也沒那么重要。在江湖上混。别管多横多楞。无非是求财。可是遇到不要命的主儿。谁不得绕着走。”
陈子锟渐渐明白了:“那么。上海滩谁是最大的亡命之徒。”
杜月笙道:“有一个人。就连张啸林这样善打的。见了也得绕着走。这个人资格甚老。辛亥时当过合肥革命军司令。安徽副宣慰使。手下有一帮安徽籍的杀手。擅用钢斧。悍不畏死。更主要的是这个人一贯反对蒋主席。”
陈子锟豁然开朗。江湖人士一旦牵扯到政治里。肯定是急先锋马前卒。安徽人、反蒋、黑帮头子。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昭然若揭。
“杜先生。谢了。”陈子锟一抱拳。
“喝茶。喝茶。”杜月笙端起了茶杯。虽然他连名字都沒提。答案已经出來了。
……
有了杜月笙的提点。三枪会很快将这人的名字以及盘踞地点查出。此人名为王亚樵。字九光。纠集一帮安徽籍苦力。号称斧头党。王亚樵为人豪侠仗义。颇有古风。手下最多的时候高达三千人。连警察厅都惧他三分。
可惜此人行踪不定。神出鬼沒。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陈子锟下了命令。
“要不要通知警察厅和淞沪司令部。请他们协助。”苏青彦问道。
“知道的人越多。消息越容易走漏。咱们自己先干。”陈子锟道。
得亏有三枪会这个地下组织。否则就算是官方侦查机关。在上海滩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也得吃瘪。公共租界巡捕房。法租界巡捕房。那都不是省油的灯。搜集情报侦办案件的能力远超华界同行。涉及到租界内的案件。中国当局无权进入逮捕。只能委托巡捕房逮捕后引渡。但是三枪会这样的民间组织就无所谓了。便装进去把人抓到。大皮箱一装。偷运出來便是。
依靠无孔不入的青帮小混混们。三枪会终于得到确切情报。王亚樵就藏在法租界姚主教路的一栋别墅内。
陈子锟调派了二百名好手便装分批进入法租界秘密抓捕王亚樵。配备驳壳枪和匕首。事先又给程子卿打了招呼。说三枪会要办点事。请巡捕房照应着点。
人马派出之后。陈子锟留在位于闸北的国防建设监委会办公室等候捷报。忽然刘婷进來说。唐小姐來找。
“请她进來。”陈子锟道。
进來的果然是唐瑛。衣着淡素。佩戴白花。神情凄然。面无血色。失去兄长和失恋的双重打击让她接近崩溃。
“陈将军。杀我哥哥的凶手抓到沒有。”唐瑛沙哑着嗓子问道。
陈子锟道:“就快抓到了。”
刘婷泡了一杯茶进來:“唐小姐。请节哀。”
唐瑛仰起脸來:“我……”
楼下。几个短打汉子慢慢凑了过來。守门卫士察觉不对。刚要喝止。一柄锋利的斧头破空飞來。正好劈在脑门上。
领头的黑衣眼镜男子高举右臂。黑压压一片手持斧头的猛人从弄堂里冲了出來。
国防建设监委会上海办公室是单独的一栋小洋楼。楼下常驻一个班的卫士。此时正在值班室里打牌聊天。步枪还在枪架上放着。斧头党冲进來的时候再想拿枪已经晚了。刀斧乱劈。鲜血横飞。顿时全军覆灭。
与此同时。一队彪悍男子在眼镜男的带领下直冲楼梯。木制楼梯在他们的踩踏下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惨叫声和楼梯响动传到陈子锟办公室。他來不及多想。迅速将沉重的茶几推到门口挡着。房门被踹的乱抖。更有几柄利斧劈破门板。厚实的橡木大门也挡不住疯狂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