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风雪大作,庙内的气氛却也不比外面要好上多少。
谢兴也被格枳那句“汉人”惊了一下,再看周遭,对方的人马不知何时已经隐隐的将自己二人包围了起来,而他们的腰间都带着未出鞘的腰刀。
跑是不可能跑出去的,不说对方的身手在那里,便是对方拴在外面的马匹,自己与郎君怕是跑不了几步,便会被他们追上。
暗暗的吞了一口吐沫,谢兴觉得后背有些凉,大概是自己所出的冷汗。
在畏惧中听到谢道恒的话语,谢兴心中也有了大概的猜测,明白了郎君的意图。
周遭邻国,只有尘月国与中原交好的。郎君是特意将对方说成是尘月国的人,以化解对方的疑心。
“这位兄台似乎对尘月国很熟悉?”就在这个时候,对方领头的那位男子开了口。
谢道恒看了那人一眼,微笑道:“不过是听说过而已,今天倒是有幸,头一次见到。”
领头的男子淡淡的打量了谢道恒和谢兴半晌,淡淡道:“阁下倒是好眼力,在下崇淇,这是我的商队。”
“幸会幸会,在下谢道恒,这是家仆谢兴。兴儿年纪小,说话冲撞了,还望这位兄台勿怪。”谢道恒笑着看向之前动手的格枳,笑道,“怪不得这位兄台之前希望我与仆从离开,是怕我们是匪人,会对诸位的生意不利吧。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在下不过是一个远行的书生,我这小仆有几斤几两,诸位也都清楚了。如今我们主仆二人不过想在这里歇息一夜,想来几位应该不会介怀才是?”
谢兴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忍不住要为自家郎君鼓掌叫起好来。
这是生怕对方再起歹意,一步步的给对方找台阶下啊!如今连对方需要说的谎话,都帮着对方给编圆了,那对方动手灭口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
果然,领头的崇淇的淡淡道:“这位谢兄倒是高才,一眼就能看懂人心的。”
谢道恒面上虽然笑着,可心里也着实紧张的不行。
如今是一旦不甚就会被人稀里糊涂杀死的局面,虽然他仍是云淡风轻的,手心里却出了不少的汗。
听到崇淇若有所指的话,谢道恒心中也是咯噔一声,还未答话,便听崇淇道:“格枳,走吧。”
“啊?外面风大雪大,主子要往何处去?”名为格枳的汉子明显一愣,有些不解的发问。
崇淇淡淡道:“汉人的地界,看也看的不少了,看腻了,早些回去吧。”
格枳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解,但仍旧躬身领命,看了谢道恒二人一眼后,转身而出。
七匹马飞驰而来后又飞驰而去,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的被风雪覆盖住,消失不见了。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正在驾马的格枳被风雪吹得微眯了双眼,偏过头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就算是敬征西军,也不是这么个敬法儿。风雪大又是山路的,还是应该在那里住一宿再说。反正,”格枳的眸中的倏然闪过一丝嗜血之意,“咱们这一趟也不是没杀过汉人。”
“主子,其实格枳说的有理。要是咱们的行踪被汉人知道了,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有人在一旁应和。
听着下属的劝谏,男子淡漠的看了属下一眼。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目光里透漏出来的不满,格枳与另一人纷纷被这种目光逼得低下头来。
“不要善断本王的事情。”男子的语气里带着冷静与威严,“你们跟着我所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便够了。”
下属们纷纷应诺,马步未停。
“本王不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没有什么母族的依靠,手中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也没有足以倾尽天下的兵力。你们既然跟着我,就要认清这一点,否则,便尽快滚蛋。”男子冷漠的看了一眼风雪,那些雪片偶尔会落到身下马儿的鬃毛上,却又很快的被化开。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孩童时候的自己,曾经挥着马鞭在野外驰骋一般。
“之前在中途杀人,只是因为没有钱了,需要打一打草谷而已。你们一直知道的,本王不喜欢父皇弄得那些东西,咱们身上流的是氐族人的血,就算是再怎么学着汉人的那一套东西,在汉人的眼里,咱们依旧是蛮夷。蛮夷、蛮夷,父皇痛恨死了这两个字,于是行了几十年的教化,弄得衣食出行皆与汉人无异。结果呢?除了军队的战力越来越低微,倒也没看出来中原这些汉人对咱们的态度有过什么改变。”
“主子这说的是实话,我瞧汉人那套东西不怎么样,吃个饭都要那么多的说道,不知道要是出个恭是不是也要那么多的讲究。其实说到底,要不是当年平国公一战定了四方,咱们早就渡了长江,一战定中原了。”格枳道。
格枳这话一说,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平国公这人在外族的眼中也是个十分复杂的人,一方面,他们有些嫉恨于他当年的一战定四方,让他们这些外族人几十年不敢再放马中原。可另一方面,他们又有些敬畏于平国公的武力,毕竟他们多是以武立国的。
“中原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