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儿子。
这种事情若是说给别人听,还多少有些好笑那。
这样想着,谢安之便笑了起来。
剥好枇杷递给母亲,谢安之便起了身,擦了擦手:“我明天去参加雅集,后天就离开了。”
少女低低的“嗯”了一声,扔在忙活着浸湿手巾,没有说什么。
看着少女忙碌的背影,谢安之觉得有些无言,却又终究想要说些什么:“我离开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母亲,就先交给你照顾了。”
“嗯。”少女又是一声简单的回答。
“这些年你一直照顾我们母子两个,若是我谢安之以后飞黄腾达,定然不会忘了你。”不知为什么,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谢安之终于脱口而出。
少女的动作顿了顿,偏过头,冲着谢安之展露出一个微笑:“郎君以后注定是做大事的人,当然会飞黄腾达的。而奴婢,也只是一直在做本分的事情而已。”
看着少女说不上好看的容颜,以及这些年做脏活累活而愈加粗糙的手,谢安之张了张口,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郎君出去带着谁呢?”少女问道。
“带着小双吧,他早些年也走南闯北的,对外面的事情熟悉些。”谢安之回答。
少女点了点头:“那倒也妥帖。等一会儿奴婢帮郎君收拾些衣裳细软,郎君便随时可以出行了。”
“好。”谢安之点了点头。
屋内又陷入沉默,只有抱着布偶的妇人正在一遍一遍的念着“安之”两个字,手中的枇杷大部分都蹭到了布偶的身上,十分邋遢。
屋外是叫嚣着下落的雨水,伴着雷声的轰鸣与闪电的炫目,倒像是正在拥抱一场盛大的死亡。
谢安之再无他言,起身离开。
听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少女手中的动作停滞下来。
她回头看向窗外,隔着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果然便见到一个孤独伫立的身影,似乎正在抬头仰望着无星的星空。
不知为什么,少女只觉得心中一酸,泪就落了下来。
……
……
第二日便是重阳。
中正大人的雅集将在紫阳郡外不远处的落凤山举行,不论是今年入品的士子,还是普普通通的百姓,都准备好了要去落凤山登高。
雅集举办的地方虽然也是落凤山中,却是一处极好的山坳,泉水倥偬、绿树圜阴之所在。
周围有府兵为之把守,只有手拿请柬之人方能进入,而其他的百姓,只能远远的在外面遥看。
自那日中正选评之后,去看热闹的百姓都将卫子清赞了个天上仅有地上全无。
于是不少没有领略过卫子清风姿的百姓们,今日都早早的来到了落凤山,只为了看一看与谢家其名的卫家郎君的模样。
罗清杨今日起的也很早,其原因深究起来,其实也与心情激动的有些难以平复有关。
他早早的便来到了落凤山,自以为来的极早,谁知道路上就已经遇到了不少登高的人。
难免咋舌,罗清杨索性四处瞧着热闹。
有人正四处寻觅着茱萸,也有人不辞辛劳的将生意做到了山腰之上。
一时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罗清杨没有约谢道恒同来,在他看来,反正谢道恒早晚是要来的,自己与他在这里碰面就好。
他在这里与相识之人打着招呼,听着旁人对他的溢美恭喜之词,看着他们对自己欣羡万分的目光,愈发有些飘飘然了。
遇见了几个同拿请柬的庶族子弟,罗清杨忙上前互道恭喜,讨论着自己的品级,与日后可能拔耀的官职。
罗清杨是八品,虽然算不上极好,但也算是不错,于是浑身都喜气洋洋着。
谈论了半晌,雅集都快要开始了,罗清杨却仍旧没有见到谢道恒的身影,他不禁皱了眉头。
“罗兄,怎么了?”有同拿请柬的人问道。
“没看到道恒啊。”罗清杨道,“要不你们先去,我再等一等。”
“可是雅集就快开始了,去晚的话,未免不大好罢。”
有人附和着,又问罗清杨道:“清杨,谢郎君入的是几品,你可知道?”
罗清杨摇头:“我昨日没有问他,他也没有寻人告诉我。”
“我也没有听说他入了几品……”
“没有人听说谢郎君入几品的,如今他又没有来……你们说,”人们面面相觑起来,“谢郎君他,会不会是一不小心,没有入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