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少妇却忽然开口,声音说不上有多好听,但是让人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听对方称呼自己九郎,谢道恒大概猜出了这位少妇的身份,于是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清淡。
“这位夫人,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夫人是谢府上的哪一位?”谢道恒慢慢的转身看向少妇,微微一礼,并没有走上前去的意思。
那少妇端庄一笑:“妾的夫君是谢廷。”
谢廷自然就是谢家如今的家主,自从娶了甄氏为妻后,并没有过纳妾的举动。酒肆的掌柜闻言下意识的一抖,盘子里端着的花生米撒了一地。
似甄氏这等尊贵的身份地位,一旦出行,身后自然会跟着不少的丫鬟仆妇。
此时,这些丫鬟仆妇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酒肆掌柜的身上,那一双双带着怒意的眸子,让掌柜的几乎快要晕过去。
这个回答也让谢道恒有些意外,他打量了少妇一番,淡笑着问道:“不知夫人找道恒何事?”
甄氏闻言眉尖一蹙,却也很快的展开,不咸不淡的道:“按规矩,九郎你应该称呼妾为婶娘。”
“不敢。”谢道恒没有丝毫犹豫,微笑着回答。
随着这一声回答,酒肆里的空气便跟着一滞。
之前望向掌柜的那一双双愠怒的眼睛,这时候都转向了谢道恒的身上。
“给脸不要脸么?我们主母敬你的血统姓氏,你竟然敢如此行事?”一个年纪稍大的仆妇冷哼了一声,显然在这一群人中,她也是身份很高的,所以才敢对谢道恒出言不逊。
谢道恒闻言不怒反笑,摇头道:“我谢道恒的名字不在谢家的族谱之上,谢家的长幼有序,与我又有何干系?既然无干系,我以外人之礼敬夫人,又有何错?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既然夫人在此,在下自然不方便于此处盘桓,这便告辞了!”
“市井皆说谢道恒温润如玉,如今一瞧,这传言似乎有误。”甄氏淡淡的开口,没有什么怒意,但多少有些嘲讽的味道在其中,“谢朗之一生简傲孤绝,未曾想,竟然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谢道恒闻言眉头微蹙,却仍旧笑道:“子不议父,家君的种种,自然不是这个晚辈能够议论的。不过道恒虽然得家君教诲不多,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往事,夫人如今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听到这话,甄氏的脸色不禁为之一变:“那个狐狸精告诉过你什么?”
谢道恒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夫人所说的东西,道恒听不懂。”
甄氏冷笑一声,道:“别以为装傻充愣可以一遍一遍的用。你谢道恒在郡守府上装傻充愣换了梁书涣的倒台,如今还认为能够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我么?我可不是梁书涣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谢道恒你未免小瞧了我。”
听着对方把自称从“妾”换成了“我”,谢道恒总觉得多少舒服了些,那种娇滴滴的女子模样,又哪里是甄氏能够学得来的?
对于这个甄氏,谢道恒的确有所耳闻,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母亲曾经觉得有些亏欠的人。
只是上代人的情爱之事,谢道恒未尝议论过,也不想参与在其中。
可谁能知道,如今竟是甄氏自己找上了门。
自己想要避其锋芒,可对方却咄咄逼人,避无可避,倒不如坦然应对。
想到这里,谢道恒微微一笑,微微躬身一礼,问道:“夫人今日而来,是何用意呢?”
听到谢道恒语气缓和下来,甄氏的容颜也渐渐舒展开,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谢道恒。
“妾来看看自己的侄儿,难道还不成么?”甄氏的双眼极好看的眯了起来,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她的声音愈发的柔和了,“妾也是特意来告诉道恒一声,你父亲欠下的债,别以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他欠我的,我要从你的身上要回来。”
甄氏笑靥如花:“原本以为你不知道,所以还准备给你讲一个冗长的故事,不过现在看起来,到没有这个必要了。”
看着自己身前的酒壶小菜,甄氏又是微微一笑:“这里的市井气太过浓郁,道恒常年流连在此处,也难免会变成俗人。尔父身上的味道,终究是再难寻觅了。”
她轻轻的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我会试着,将你打落凡尘。”
甄氏经过身边的时候,谢道恒听到这样一句语气柔和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