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天随即拱手揖道:“小侄青山,见过大伯父。”这厮虽然知道张秋林与青云寨渊源颇深,不过此时倒没像张一年般显出有多慌乱的样子。
张秋林并没有进堂屋的意思,这老家伙抬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含笑道:“青山贤侄方才所言豪情万丈,我西楚学子就当如贤侄所言般不失宏志。”
张秋林说完又略有感触地低目自语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更况学子乎?”
张一年接口道:“大伯父所言甚是,年儿当铭记于心!”这家伙说完后又闪烁其词地低头小声问道:“不知大伯父对年儿之前的提议作何思量?”
张秋林神情一敛,沉吟了片刻后便对张一年说道:“下午后院的春鸣会你好生准备,就算作不出什么佳句也好观摩学习、熏陶一番。大伯知道你有上进之心,不过翰林学士可不是参加了通试便能轻易及中的。”这老家伙说完后也不待张一年回话,转身径自离去。
张一年见张秋林离去,神色间稍稍显出些失望。这家伙楞了片刻后便转脸看向俞天,矮声道:“愚兄今年的青试落了榜,此次能不能得大伯父举荐成为举士,就要仰仗贤弟一二了。”
俞大少爷那个寒啊!这厮暗想:一年兄啊一年兄,你丫青试都还没过,居然还想着直接去考通试。这好高骛远地也太让人“佩服”了吧?
俞天随即又想到:张一年好像还说什么让大伯父举荐成为举士的话,这厮暗觉纳闷:举荐举士是各府州官的事,即使张秋林身居翰林阁有权举荐,仰仗自己却又从何说起?
俞大少爷刚欲出言相询,张一年便讪讪地说道:“下午要委屈贤弟作个‘下人’装扮,随我左右。待春鸣会上大伯父出题后帮为兄即兴作几首诗即可。”
俞天听得一头雾水,张一年干嘛要他扮作下人?还要帮其作诗,这家伙到底在打哪门子注意?
俞大少爷赶忙疑询道:“一年兄,小弟怎么越听越糊涂?”张一年的一番话让他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张一年自知刚才表述的不清不楚,这家伙歉然一笑后,解释道:“想来贤弟心中定会笑话为兄,我一个未及青试的童生却想着参加今年的通试。”
张一年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解释道:“通试五年才举行一次,大伯父身为翰林阁‘宗院’,有举荐权。为兄也读了十几年圣贤书,虽然青试落榜,不过为兄想求大伯父通融一二。待自己成了举士后便有资格参加今年的通试了。”
俞天刚才其实也隐约猜出了张一年的想法,这厮觉得纳闷的是:为何张一年要自己扮作个下人来帮其作诗?
俞大少爷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没有任何旧社会主仆尊卑的观念。让他好奇地是:眼前的一年兄葫芦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难不成张一年想通过他在春鸣会上帮其作弊?好一鸣惊人地让参加春鸣会的一众人等对其刮目相看,而后张秋林便能顺理成章地推荐自己的侄子做举士?
俞天胡思乱想了一番后便狐疑地抬眼看了看张一年。
张一年瞥见俞天还是满脸不明所以的疑惑神情,这家伙慕地神色一动,又话锋一转地热情道:“好了,贤弟先随我去用个午膳吧。个中缘由为兄席间再详叙一二。”张一年说完便抬手作了个引领状。
俞天这才发现此时已是正午时分。经张一年这么一提醒,俞大少爷肚腹中不免有了些许饥饿的感觉。
张一年安排的膳食极其丰盛,和上次折魁大赛那晚在来凤楼吃得酒席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俞天自来此界后就没吃过如此美味的菜肴,这厮敞开了肚皮吃了个十二饱。
因为下午春鸣会的缘故,席间二人并未饮酒。俞天也从张一年的叙述中得知了这家伙打得“鬼”主意。
果不出其然!张一年正如俞天之前猜测的那般,这家伙想在春鸣会上当着翰林阁众学士的面,在张秋林面前“显示”一番,以此来说服张秋林同意举荐他做青州举士。
当然了,此次俞大少爷只能扮作个仆人身居“幕后”。
俞天当时便有些哭笑不得地想到:难怪张一年这小子之前给银子给得那么慷慨,感情这是一笔“贿赂”费啊。俞大少爷虽然对这种“才钱交易”的行为略有抵触,不过他看在张一年“诚恳上进”的份上,还是欣然应允了下来。
俞天席间还知晓了关于春鸣会的一些细节。按照张一年的叙述,这个春鸣会可是翰林阁学士间相互切磋才学的盛会。由翰林阁现任“宗院”张秋林发起,每年一次。
俞大少爷现在才知道,“宗院”是翰林阁对最饱学之士的尊称。“宗院”不是官衔,却统领翰林阁学士及西楚所有身具功名的学子,地位等同于西楚的左右丞相。
俞天暗自唏嘘,难怪听刘仁奎说,翰林阁的张老爷子曾经力保过青云寨。感情这老头子在西楚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