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下雪。”罗伯特一手揉着冻红的脸一手朝外比划。
“瑞雪兆丰年。”尚安琪笑。
罗伯特有点迷茫,尚雯挑着眉道:“懵了吧?东风迎新岁,瑞雪兆丰年。横批,吉庆有余。”
罗伯特明白了,“中国对联。”
一家人哈哈大笑。尚喆啃着鸭脖一只脚跳着往阳台上跑,另一只拖鞋找不到了。窗外确实开始飘雪,关了阳台灯可以看到外面路灯光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梨花瓣一般簌簌的往下落。有个人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两个包,正闷着头往这边走。尚喆盯着瞧了瞧,觉得眼熟,忍不住拉开窗户。刺骨的冷风吹进来,雪花打在脸上凉的很。尚喆有点后悔心血来潮想吃鸡翅了,可怜了自己新姐夫受冻跑这一趟。
雪地里的人近了,尚喆喊了一声,“大军?”
路上的人停住脚步抬头,放下包冲这边招招手。苏尚喆尖叫一声转身往外跑,到了门口又冲回来趴在地上在沙发底下划拉拖鞋,套上脚就冲了出去。尚安琪在后面喊:“穿上棉袄!冻着了!”
尚喆一口气冲到外面马路上,扑过去就吊在他身上,小狗一般在袁大军脸上又啃又咬,拖鞋都飞了出去。已经接近凌晨,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袁大军两手上的军旅包已经扔到了地上,托着尚喆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朝着他臀上打了几巴掌都没说出话来,光顾着咧嘴笑了。
“呜呜,我以为你回不来了。”进修其实像他们学生一样难得的是有寒暑假的,可袁大军偏偏一放假就又被召回去了,说什么临时帮忙带新兵。
尚喆是假哭,想表达一下思念,可呜咽了两声眼泪自己就跟着下来了。说的再好听,还是会想,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肌肤都在想。人生太多的十字路口,既然选择了往前,那就必须找各种理由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可尚喆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做梦都想能每天在爱人怀里睡着、醒来。
“临时的,新教官到了我就回来了。”
尚喆想咬他,为什么总是老好人呢?也没见部队少了他一个就不能活了。
“冷不冷?”
尚喆只穿着羊毛衫就跑出来了,下面只一条薄绒浅灰睡裤。袁大军大半夜的下火车,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的士,好不容易弄了辆黑摩的,十字路口碰上一个大年夜也站岗的敬业交警,摩的哥立马就把他扔下溜了。袁大军步行几条街,身上都冻透了。
“呜呜。”
“给你带好东西了。”
“呜呜。”
袁大军见没反应,只能一手抱着人,一手拎两个包,螃蟹似的微微侧着身子退回去,脚挑起地上的拖鞋,一手提着包还能稳稳的接住。然后半横着身体走路。他视线被挡完了,看不见路呢。
尚武套着大衣出来,后面的罗伯特把袁大军手上的包接过去。应该是没想到会那么沉,腰跟着往下一沉又摔雪地上去了。
“回来啦?差一点就要跨年了。”尚武拍拍弟弟的背,四个男人一起往家走。
尚喆本来也就是撒个娇,可是进了家又不好意思让其他人看见自己湿漉漉的脸,干脆就扒在袁大军身上不下来。尚安琪想羞他几句,看着两个帅小伙搂在一起心里还是觉得不那么适应,到嘴的话愣是说不出来,只连忙起来去接热水摆毛巾让大军擦脸。头上的雪都化了,刺猬似的短发湿漉漉的,尚安琪怕一冷一热把人冻病了。
袁大军那两个包里倒是没多少花样,一边两个贼大的榴莲加各种小包装的猪肉干牛肉干,一边两个贼大的菠萝蜜加各种各样的干果。估计是没地方放,装好大个儿的小东西就往里面塞,实实在在的。罗伯特见多识广,抱着菠萝蜜说,“durian(榴莲),我喜欢。”
尚雯嘲笑他,“笨,这是木菠萝。”
罗伯特看看两边都长得很丑的大个水果,竖大拇指,“中国菠萝,神奇!”好吧,所有他不太明白的东西,都要加上“中国”做前缀,以示自己不明白也是可以原谅的,因为这是中国本地的东西。
尚安琪嘴里唠叨,“赶到这时候回来,还带什么东西,路上又不方便。商场什么买不到?你哥的商场里都开始卖进口的东西了。还有美国的什么伦,对不对小罗?”
小罗竖拇指,“妈妈厉害。”牛头不对马嘴。
说是这么说,尚安琪还是让尚雯把那几个丑丑的水果抱出来,把肉干和干果全都倒进竹筐里,拿了一部分放在茶几上让几个孩子吃。
尚喆的水龙头还没关紧,还趴在他肩头掉眼泪。心里知道不妥,又不好意思直接翻身下来,趁着几个人聊天,一点一点的挪到一旁,从坐在大军身上的姿势变成窝在沙发上趴在他肩头。袁大军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接过尚安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顺便也在尚喆脸上抹了一把。尚喆趁机扭过头说:“菠萝蜜挺好吃的,你哪儿弄的?”
“别个送的。”袁大军其实想吃榴莲酥了,有一次陪已经升职为上校的郑团在茶楼吃饭,吃到那么一次,就觉得好吃的很,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