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不变的是中国每年的春节晚会和家人的团聚。1993年的春节,苏家终于还是喜气洋洋的。彭丽媛这位出道不几年就已经频频出现在春晚,深入几代人心的歌手,在25寸彩色电视里正一身白色拖地长裙投入地唱着《春的祝福》。谁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会发生什么,就像不会想到电视机里这位美丽的歌手在二十年后会成为中国第一夫人一样。
尚武离婚后就把那边一套房子卖了,又搬回了这边小复式。当年的事他终于还是没有继续追究,那些钱只当是买了一个教训,能安安稳稳离婚已经是不容易了。如果闹上法庭,他花两个二十万也不好收场。连续几年,通货膨胀的厉害,泡沫经济出现,尚武在那些大堆的新生名词中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买国债不好用了,银行存款不好用了。半年前挣了几十万,挡不住半年后几十万就只剩下十几万的价值,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原有的资金。毫无疑问,依旧劳累。
尚喆读研一,身上的娇气去了几分,人也跟着沉静了几分,不过在家人面前还是喜欢腻腻歪歪。爱撒娇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又有那么多人宠着且道路平顺,他这辈子怕是改不了。袁大军去军校进修,开始享受上着课戴着军衔,踏出校园还有望再多一颗星的生活。两个人见面依旧很少,尚喆却已然从那种对现有生活的不满中解脱出来,生活目标稍微做了调整。既然曾经的小兵想当将军了,他怎么也不能被甩在后面,最起码将来也要是个能和将军并肩的人。原来爱情也可以像现在这般柔和的,少了那些激情四射的性,照旧熨贴。
尚雯的新书《走过纳木错》出版,得到了很高的嘉奖。没有爱人,有了融入小说的淡淡情愫,她活的反而更精彩了。如今烫了大卷发,冬天呢,屋外飘着雪花,屋内的尚雯还穿着黄色及膝羊绒呢子裙,腿上的黑丝袜很是性感。她给尚安琪买了一套一样质地的及膝裙,只不过是咖啡色黑格子的,上面搭了一件黄色的圆领羊毛衫,典雅贵气又显的很年轻。
林峰毕业就在临江人民医院找了一份工作,挣着不高的工资,每周都能有机会看到尚武。他不是第一次在苏家过年,安静又快乐的帮着家人端菜倒果汁,听着他们兄妹三个咋咋呼呼,偶尔插一句,或坐在一旁跟着笑。即使这样,也满足的很。
这么久了,依旧没和家里联系过。年前尚武要他回家看一看,告诉他不管家里会如何待他,这边都欢迎他回来,他也会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尚武说的很明确,对林峰的好也毫不避讳的接受,可那是兄弟之间的亲情,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有时候靠近一个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是件痛苦的事情,可他却不得不尝试这种痛苦之后想办法自愈。当初林峰可谓迫不及待的来临江找了一份工作,那年春节一家人为了告别过去都喝了不少酒。林峰微醉,在尚喆送他回卧室之后尚武跟着进去。两个人挑明的那晚,林峰哭得一塌糊涂,尚武在他的哀求下也没有抬手抱他一下,那个拥抱直到林峰答应喊他一声哥的时候才给了他。尚武搂着他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按年纪,你算老二,多多还得叫你一声二哥。一家人,注定两个人只能是兄弟。林峰哭了一夜,几乎昏厥,可心里清楚的很。他怎么能霸占尚武**人呢?且不说其他,他怎么忍心看着安琪阿姨继续伤心,怎么忍心看到尚喆无法自处呢?既然不忍心,那么亲爱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沿着轨道继续前行。
林峰听了尚武的话,年前回过一趟家,遇见了骑着自行车载着儿子的张贺。八年不见,当年那个在自己眼里成熟帅气的男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若不是张贺在身后喊了他一声,他可能都认不出来了。
老房子依旧在,林峰远远看着提着菜篮子并排走过来的父母,依旧没有勇气走过去。在他们走近时,悄悄躲开了。林峰在那栋破旧的楼下仰头看了很久,四层的楼房,当年如果真的听了父亲的话从上面跳下来,如今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他恨父亲的狠,可恨能持续多久?对家人的恨像写在沙地上的字,总有一天会被风磨平。在苏家住的久了,每次看到尚安琪和苏建之为了小事吵嘴斗气,就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他把存有所有工资的存折从门缝里塞进去,还是离开了。
如今一家人坐在一起,围成半圆吃着干果看春晚,老爷子坐在沙发中间,拄着拐杖脑袋一栽一栽的犯瞌睡,腿上还有一只比他还瞌睡眯着眼睛呼噜打的贼香的大肥猫。叫醒了还不回房睡觉,要守岁呢。尚喆光着脚盘腿坐在尚安琪旁边,靠在她肩上剥开心果。电视里新的旋律起,尚喆扫了一眼激动地坐起来,“郭富城!像不像我哥?”
尚安琪盯着电视看,画面的人蹦踏的太快,就看见一个男孩子穿着橘红的衬衫和黑色长裤跳来跳去,长头发左甩右甩看不清眉眼。尚安琪看看一旁哈哈笑的大儿子,“还是我儿子帅。”就是最近瘦了很多,瘦下去之后,和电视里那个还真有点像。
林峰看尚武,如今依旧是一身成功人士的打扮,头发是后背头,额头很宽,发际线形成一个不明显的m形,显得成熟稳重。林峰转头又看尚安琪,觉得虽然尚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