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句话,陈伯却是足足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破译出来。
其间陈伯的女儿从美国回来了,亮子和我一样吃惊,他在陈伯的身边时间比我长,也不知道陈伯竟然有个女儿。
这女人叫陈晋,经常是马裤小西服,齐耳短发,一双皮鞋锃亮,打扮的干净利落,英气逼人。
陈伯要买的东西十分不好找,尽是市面上的稀罕货,绷带与尼龙绳还好一点,我与亮子前后跑了许多地方,花了不少门路,买了四件折叠兵工铲,防水矿灯,若干蜡烛与三条军仿皮带,防毒面具实在没买到,亮子说不要紧,到地方了陈伯再想办法,钱都是陈伯出的,我们一个大子儿也没花。
我隐隐猜到这次又是要去倒斗,陈伯既然没有瞒我,必然是要带我一起去长见识的,倒斗这一行我只听说过,但从未亲身经历,心里居然有些期待起来。
半月后,我还有亮子,陈伯以及他女儿一起出发了,据说到了目的地,陈伯还雇了两个帮手,至于目的地具体在哪儿,陈伯没说,咱们跟着就是了。(这让我很奇怪,倒斗这一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首先,忌一人行动,除非特别有本事的,若一人行动则有诸多不便,一旦打开墓穴,则首尾难顾,何况墓冢暗器机关委实难测,二人合作虽多有血缘关系,但父子直系亲属合作的不大可能,毕竟倒斗不甚光彩且危险重重,我觉得陈伯似乎有意满了我们什么事,他们父女两个的关系也说不出的古怪。)
所幸目的地与西安隔得不算太远,也就在陕西境内,一个叫“仙人崖”的地方,因在秦岭腹地,交通十分不便,这一路赶来,开始是坐长途车,随后坐上了拖拉机,到了后来越发不如,连拖拉机都坐不了了,撒开两条腿来赶路。
四个人大包小包的行礼,陈伯的东西自然是亮子帮忙扛的,一路上风景虽是十分别致,赶路的人却苦不堪言。陈伯咬着牙坚持下来,我真担心他一把老骨头一不小心摔成了渣。
仙人崖三面环山,前滩一衣带水,由于天色已晚,我们与陈伯暂时就在崖下村子里的一个军人旅行社里暂住下来。
这旅行社只有一个姓刘老头儿掌店,与其说是旅馆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桌子,床,连电灯泡蜡烛都没有,全国改革开放也好几年了,人民奔小康的生活水平才刚刚起步,这些困难我们都能克服,可是奔波了一天,肚子闹起了革命。
旅行社李老头儿是个热心人,专门又给我们腾了个房间,让老伴儿准备了些面食,热腾腾的大碗面,就着油香辣子,那是真香啊。四人可谓是吃得风卷残云,李老头儿坐在一边抽着旱烟,看着我们直乐。
我们因要来这儿办事,人生地不熟,也就乘着熟络,特地从房里取了瓶白酒,说是感谢款待,与李老头儿乘着酒兴攀谈当地风土人情。人越老越好热闹,李老头儿也不推辞,陕西人就是爽快,三杯白酒下肚,话也就越说越多,也说了许多有意思的事。
前一段时间下暴雨,水势一发不可收拾,激起了山洪,这一带植被茂盛,是很少会出现滑坡泥石流的,结果从村东头熊耳山冲下了许多死人骨头,还有些破瓶子烂罐子,好多人骨都碎成了末,一看就是有些年月了。那死人骨头被水一冲,也就流进了河里。事后村里人跑去清淤,又挖出了一样东西。
亮子一听在土里挖出了东西就双眼放光,急催道:快说说,什么东西?“
此时,李老头儿酒喝的有点多了,说话直饶舌头:”你说是什么东西?要我说就是个破泥人塑像,可那时恰巧来了个风水先生,说是啥子娘娘的肉身菩萨,还说在世间留不得,让咱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抬去扔进了河里。“陈伯让李老头儿仔细说说那塑像的特征,可李老头儿也是半路上听别人说的,如何形容的出。
忽然一拍大腿,李老头儿嚷道:”可想起来了,那塑像是空的,破口处流出的污水见肉生疮,为这个,当初抬塑像的好几个小伙子身上起了疹子没救回来,都死啦。“说着眼睛一红,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估计他有什么亲戚在里面。我们一看不是个事儿,又忙着安慰。
待李老头儿好了点,亮子又问:”后来那个风水先生呢?“
李老头儿道:”那风水先生不听我们说的,执意要上村东头的山上去,说是什么要降妖除魔,这一去就没回来。“
陈伯一听这话连忙放下了酒杯侧耳等着他继续说。
我一看陈伯这动静就知道咱们的目的地只怕就在那这村子东面的山上了,心中估摸着那风水先生只怕也与我们一样是同道中人。同时也猜出这其中肯定还有故事。
于是我和气问道:”老人家,你们村对东边那座山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李老头儿似乎对这事儿极其讳言,抬头望着我怔了一会儿道:”你们不知道?那山和地府连着在啊,常有阴兵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