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留下一箱红酒没搬走。箱子上放了字条,上面写著:『兄弟,后天凌晨十二点前及早撤离,一路向北吧,希望能在口岸关卡处,在死期前能与你们会合。冒必快闪!祝顺安。』
当年他要我离开,我自嘲地说怎走。当下凝视著白痴妹思思与儿子两个细小的身影,无邪与天真的笑容。她俩被残酷无情的政局与战局蹂躏摧残,甚至有可能性命不保。自古以来,兄弟相残的事无止无休。要打就先打自己人。合符孙子兵法里的知己知彼之法门,中外比比皆是。行贿与受贿,一个愿打一个愿捱。一众好色中老年男人在我行贿后,都纷纷愿意洒热血,为我儿子与思思当上守护天使,沿路为她俩做保镳。三名为首四十出头的中年汉曾在太平盛世时当过解款车的保安员和辅助警察。排除了色情的成份,三条好汉,他仨起码有种举手“认头”,新鲜士卒,还即时把藏于床底的左轮及黑星曲尺等武装噼里啪啦地拍在木桌上,铿锵有声。
老大离去的当晚凌晨时份,保安员老狗领头,辅警老猫扶著思思,解款车司机老鼠在我身后掩护抱著扬冬的我。老鼠手里拿著一柄AK-47的冲锋枪,此君平时话不多,个子矮小,绝对是属鼠的人马,也从没见过他参与观赏思思哺乳的秀。俗语说得好:**************。都是草根阶层。若可以凭张嘴侃个胜负的话,倒不如以实际行动来定夺吧。老鼠估计需时要两天的时间才能避过两派的狙击手与满布地雷的死亡分界线,这都是激进派落下的极端手段,不得人心啊!天亮就躲废墟內休息,入夜再赶上剩下那半程的路。三人也决定若还活著的话,就参加杨夏老大那边的中间偏左路线,将会与爱孤联合阵线共存亡。听老鼠说他当解款车司机前是著名的特警反恐队队员,因为沉迷嫖妓而身子逐渐虚弱,最终被撤掉。后来遇上一和尚,也不知为什么跟了那名和尚去了和尚寺,而也不知为什么会当了十年的僧人。一枚误中和尚寺的炸弹就此结束了他吃斋的好日子,之后就躲到地下城。
一众野狼犬执行著思思无声的指令,甘愿当上战时为人类冲在最前线的敢死队,十多头“无声狗”组成的从容就义“狗肉炸弹”团,勇猛地扑向死亡分界线。
渡过那条死亡分界线上被地雷炸得血肉模糊的义犬们所杀出的血路,看到思思那笑容满面的脸上流下黑色的眼泪。黑暗尽头处那座小丘之巅,隐约看到一头貌似首领的纯种唐狗,摇著尾巴发出低迷的悲鸣。天亮前十分钟左右,众人抵达老鼠曾描述的破庙。思思突然说出两个字
「Luck…kee!」
唐狗扑到思思面前嗅著她的脖子,然后瞄了坐思思身旁的我一眼后,又扑到我面前不客气地用恶臭的舌帮我在大清早来了个免费洗脸的服务。老狗在背包拿出干粮分给众人,叫Lucky的唐狗当然也有牠丰富的一份早饭。老鼠则潜伏在地窖的出口处把风。我爬到他身旁送上牛肉三文治。他点了点头,然后把腰际的水壶递给我。壶中物竟是可燃烧的高锌值伏特加酒。他对我展露他缺钙的灰暗牙齿,然后一口噬掉半份三文治。三分醉加上连夜的赶路,躺在思思怀里,在后脑触到那软软的身体前,意识已经舍弃了主人,直飘九霄云外,与行云并驾齐驱。身旁那张天真纯洁的笑容陪伴著我的灵魂,闯进天堂迈向地狱,在光茫与黑暗里,在上帝面前魔鬼背后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