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不姓“风”而姓“天”的那段时光,我只接触过三位异性。星悯大人虽贵为大五扎之一的卡恩,待人接物却没有丝毫架子,对待我们这些小辈则更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在穹天不老大卡恩赐予我“猛”做名字的当天,她背地里偷偷将一套亲手缝制的衣物赠送于我,嘱托道:“五十五,再过不久你便要上山,下次见面兴许要过些时日了。若是待到身子长高,这衣服便不合身,到那时我便托人再送一套给你。风扎里只派了你独自一人,日后万事要靠自己,保重了!”一席话说得我不住哽咽,想到分别在即,最后竟伏在她怀中大哭起来。星悯大人亦是不住叹息,伸手抚上我的头发以示安慰,那种如同母亲般的温暖与眷恋让我至今难忘。
另外两人,则皆是与我一同在穹天不老大卡恩的天扎里共同长大,彼此间是十分熟络的,感情也相当好。我最为年长,排在“天”姓第五十五位;她两人一个排在五十七,另一个排在五十九。在我年满十二岁被改姓赐名之时,她们尚未拥有自己的名字。待到我上了潘达峰,一切关于她们的消息便再也听不到。天五十七文静孱弱,天五十九活泼开朗,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也不知她们是否有了自己的名字,过得又如何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中居然不断闪现出她们三人的音容笑貌。星悯大人年长我一倍有余,于我而言是像母亲般的存在;天五十七、天五十九与我年龄相差无几,皆是我的童年好友,陪伴了我几乎整个总角年华,用大世界语来说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对异性的认知也因此仅停留在她们三人身上。而此刻,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她们三人的年轻女子,长长的发辫上满是我刚刚解出的尿液,正凶神恶煞的打算寻我的晦气来!
我定一定神,暗忖虽不知你是人是妖,然而毕竟我理亏在先,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便也顾不得自己还残存多少体力,看准潘达峰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猛的跑了过去;快要跑到山崖边的时候,我纵身高高跳起,整个人跃到半空中。
那女子在下面显然乱了方寸,“啊呀?”一声,急喊道:“你发疯了吗?”
我当然没疯,头脑甚至比平时还要清醒几分。瞥一眼脚下,看到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上面满是惊讶,正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不知所措的望着我。
我不敢再看,双足用尽了全力相互一撞,将“风之舞”的力量发挥到自身的极致。刹那间,一股迅猛的气流自双足间迸发出来,推着我极快的向前方飞了过去。我保持头脑一片冷静,张开双臂稳稳的控制着方向与平衡,只听得劲风在耳边“呼呼”的掠过,竟把我的脸刮的生疼。望着越来越近的潘达峰,听着耳边风声厉鬼般的嚎叫,我心中隐隐有些发毛:若是控制不住下落的冲击力,恐怕自己的两条腿就要活活摔断;但若过分谨慎小心,反而会导致飞行的距离变短,重蹈之前爬不上山的覆辙!
我心中患得患失,然而当前的情势却不容我有半刻思索。眨眼间,潘达峰的崖壁已经近在眼前,我咬一咬牙,大喝一声,看准一块凸起的岩石,手足并用,半空中身体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砰”的一声重重摔在了上面。
这一摔疼得我冷汗直流,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方才狼狈站起。我尝试着慢慢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除了大腿和屁股有几处擦伤之外,所幸筋骨没有受伤,只是裤子破了几个大洞,一时间倒也懒得理会了,望了望对面的山头,心中充盈着极大的成就感,便狂笑道:“老子飞过来了!有本事你也飞啊!”
狂妄了片刻,开始四下张望一番,发觉此处离雪线只有不足千臂之遥,更是心中大喜。我忍住疼痛,几个起落便来到雪线附近。可这次却不知撞了什么邪,足足找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除了满地的积雪与山岩,居然什么旁的也没有发现,不禁大呼倒霉。回想起上一次,轻而易举便找到了一朵雪荷花,看来竟是运气分外的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时已过,日时也已过了小半,不由得焦躁起来。正没柰何时,忽然一只黑角岩羊闯入我的眼帘。
这是一只体型高大、极为强壮的黑角岩羊,它似乎并不怕我,还挑衅似的向我顿了两下前蹄,“咩”的叫了一声。我站住不动,望着它头上那一对黑到发亮的利角,心中微微有些发毛。谁知它向我对视片刻,居然扭头走了。
我心中一动,想到这黑角岩羊跑到这么高的雪线上来,必定是在寻找雪荷花了。左右我现下连个屁也找不到,不如就跟在这畜生后面,待它找到之后,再想个法子在它之前抢了去。一念至此,我便默默的跟在了黑角岩羊的后面。
甫一开始,它走几步便回头看我一眼,“咩”的叫一声,似乎对于我跟在它后面很是不满。到后来可能也习惯了,即使我无意弄出些声响来,它也把我当空气般不再睬我,自顾自的左闻闻、右嗅嗅,偶尔还会用前蹄在雪地上刨两下雪。就这样,它在前,我在后,中间隔了约百步远,一人一畜就这样又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黑角岩羊忽的发出欢快的“咩咩”声,撒开四蹄撒欢似的向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