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眉头就皱得越紧,到最后,连眼睛也着力绷上了,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扯着蛮劲,额角的青筋都跟着暴起来。邝老太太也是越听越紧张,到最后,忍不住“哎呀”一声,一巴掌拍在邝赋生的脑门上。
“你这孽障,这么大的事,怎不早说?要是说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那姓孟的狐媚子给弄回来!”邝老太太急得痰往上涌,说话都鼓泡泡了。
邝赋生急忙道:“娘,这不是不想让你操这份心么?看你急成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我们做儿子怎么办?”
邝老太太心里不舒畅,想再数落几声儿,却听门外一声脆生生的笑,邝简生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就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谁什么三长两短了?有大哥你这般说话的么?”他在桌前扫了一圈,在屋里的冰桶前撩起袍子坐下,笑嘻嘻地扯着邝老太太的衣袖道,“娘,娘,这回你可要称赞儿子几句。”
“你啊,成天像个老鼠精似的,赞什么赞?让你好好看着铺子,怎么就回来了?莫不是嫌街上热,回来偷懒了?你啊,跟你大哥是一个样儿,就不担心那些外人作祟,把这铺子给卷跑了。”老太太抽会手,怪嗔地望着他。刚才想对邝赋生说的,就搁回了肚里。
邝简生笑得跟朵花似的:“不还有二姐么?她那么喜欢呆在那儿,让她去呆呗!左右就那点事!娘,大哥,你们可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件了不得大事?”
邝赋生垂着眼帘,抿了口茶,淡淡地道:“就你那样儿,做什么大事?”
邝简生见邝老太太也不大在意,心里不有些扫兴,却仍旧趣致不减:“你们猜啊?猜对了,请你们去八仙客吃一顿好的!”
邝老太太蹙眉道:“不会又混出去赌了吧?这十赌九输,你可仔细些好,别把铺子里的钱不当钱使。”
邝简生拍拍胸脯,道:“娘,你放心,儿子现在没兴趣去赌了,儿子发现自己还有些行医的天份儿呢!”
邝赋生放下茶杯,依旧是一脸不屑:“行医的天份,你说哪门子的笑话?也不知羞!”
邝简生挠着耳朵,急急地道:“我没骗你们,那何大夫出去云游了,镇上的许老爷说是喘得厉害,硬拉着钱掌柜去看病,可钱掌柜却说,铺子里没有个大夫,赚不得人命富贵的钱,我一听就怒了,别人挣得我就挣不得,我还真不信了……于是,你儿子我啊,就照按嫂子……啊不,孔倩留下来的方子,开了一帖药出去,没想到这药到病除啊!许老爷一觉睡得安稳,还真是不闹了!”
许老太太听着听着就乐呵了,她摸着邝赋生的手,诧然道:“原来这孔家的方子真这么灵?我们为什么不早些想到呢?简生啊,这一回,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邝赋生也奇道:“什么方子这么灵?拿来我看看。”
邝简直从袖子里捞出片黄纸,递了过去:“哥,你瞧,就是这张。”
邝赋生仔细看了一回,沉吟片刻,才道:“这……看起来不像是治喘的方子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许老太太瘪着嘴,劈手夺下大儿子手里的纸片,叨道:“你又不学医,懂得几行毛皮,现在你弟弟长了本事,可是天大的幸事,少来扫兴!能行医自然是好,钱来得快,还可以涨些药材钱,没有二家的生意最好当,到时候庄上来了人,也好让他们看看咱们家的风光。唉,对了,你叫碧灵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现银,赎些钱回去,把家里的祠堂重新砌了,还有,该修的族谱,就修一下。你别忘了,以前你是个赘婿,族谱上已经除了,现在得添回来。少相互拿着短处来闹,毕竟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