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求你走慢点好不好？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我说过你有天分。”
“再有天分也会晕车，虽然用晕车来形容并不是很贴切……总之如果你执意要带着我走去那山下，还请你放慢你的脚步。毕竟我不知道你的灵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能力……所以还是别这样折腾我了。”
听冯恩诉完苦，七玉向他走过去：
“你还是看不清我灵的模样？”
“嗯。”点头的时候冯恩并没有羞愧之类的感觉，不过也没有笑。
“但昨晚你做了梦。”女孩又朝他走近一步。
“你怎么知道？”少年很吃惊。
“因为你吵醒我了。”冷冷的语调里颇具责备。
“……抱歉。”想起来自己在梦中无奈的大吼冯恩有点脸红，“对了你的灵到底是什么样子啊，一直在掉我胃口，我又看不清……”
“是一双鞋。”
说完七玉伸出手。
“你应该休息好了。我们走，这次我会慢。”
“等等，”冯恩摆着手，“我还没休息好——”
忽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冲上前去抓住七玉的手就跑进了一旁的林中。树荫下、杂草后，七玉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冯恩，而他只是轻声说道：
“有人。”
话音未落，车轮滚动声便传了过来。他们两人看到在路那边的坡上跑出两匹大马，拉着台棕黑色的马车。随后不止一辆的马车从坡上走来，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车队。冯恩盯着即将经过的马车，忽然走到了路上、抬起手臂、倒下——
“吁！”
排头马车上的车夫急忙收紧缰绳，被勒住的马蹬着前蹄。后面的整个车队也传来一阵阵勒马和抱怨的声音，“喂！小子你怎么挡道！”这车夫对着冯恩怒目而斥，“马蹄可不认人！”
“对不住！对不住……”冯恩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此刻的他声音听上去比先前更要无力，“请问您这是要上哪去？可以的话……我想搭个顺风车——”
车夫沉默了片刻，“我这车往东开，”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眼冯恩，“小子，你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山路上？”
这时候七玉从林间走了出来，冯恩随即一瘸一拐地向她凑过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师傅您看，我一家人在这路上遇了贼，好不容易我才带着妹妹逃出来。她平安无事，我却被伤得有些厉害。”他说得声音渐小，竟像是要无语凝噎，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本来我们是要去浙江，也在东边。想着这路上会有车过便看看能不能搭着一个，刚听见了响动，出来一看便是您这车队。试着要招呼一下，脚缺站不稳，所以才惊了您的马……”说完他又沉默了一下，“所以您看看能不能行行好，带我兄妹二人一程？”
那车夫看着微微驼着背的冯恩，执着缰绳的手松了下来。“等我问问主人家，”说完他回身拨开车帘，朝着车厢里面说了几句话。冯恩看见帘后的车夫点了头，便向身旁的七玉使了个眼色。果然，从车厢里出来的车夫向着冯恩挥了挥手，“上来吧，咱主人家想见见你们两个。”
“谢谢，谢谢。”点了三次头，冯恩拉着七玉缓步走向棕黑马车。上车时他让七玉先上，随后再拉他上去。临进车厢，他还向车夫道了个歉，这才拨开车帘、爬了进去。
“你好啊，小伙子。”
车开了起来，上车后映入冯恩第一眼的是一个形貌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盘腿坐在榻上，膝旁坐着个小女孩，看上去刚过六、七岁。睡眼迷蒙的她靠在车厢侧面的木板上，想来应该是睡着的她突然被吵醒才成了这个模样，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看向冯恩和七玉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敌意——相比之下这个男人就和善了许多，冯恩也随即向他回礼：
“您好，请问贵姓？”
“我姓程，单名一个天字，是个商人，旁边这是我女儿。”他温和地说着，小女孩随之坐直、向冯恩七玉两人稍稍低头，算是施礼。冯恩回礼之后听男人继续说道：“我做的山产生意，后面那几辆马车里装的都是晒干的山货。”他笑容渐敛，关切顿生，“刚才你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小伙子啊，节哀顺变。”
“嗯……”冯恩低着头，旁边的七玉沉默地坐着，同样低下头。
“唉，小小年纪就遭遇这种事。”他拍了拍冯恩的肩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你妹妹能活下来，说不定老天爷还在什么地方给你们准备了补偿哪。”
“是啊，谢谢您的劝告。”
“不客气，能帮你、带你走这一段路我都觉得不太够。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我叫冯恩，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说完冯恩看向一旁，“她叫七玉，是我妹妹。”
“好名字，好名字。”程天粗浓的眉毛随着笑容向上扬起，“听说你们是要去江浙一带？”
“是的，”冯恩点着头，“我从西南边来，本是一家人要去那边投奔亲戚的。可现在只剩我和妹妹了……”说完他又是沉默，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