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言乱语,摇摇欲坠得抬起的手臂指着其中一个小二,身子又左右摇摆,脚步虚浮,踢得身边七八个酒坛子“呯呯”作响。
而那两小二也仍没有立即给他拿酒的意思,两个人歪歪斜斜的坐着,仍不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是对这大汉一点不惧。
“你这泼皮货,现在还嘴皮子逞强!”
“小爷数到三,看你还不倒”
“哈哈,一”
“二”
“三”
原来他们正在计较着这大汉还能再站立几息时间呢,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只可惜这长须大汉本是虎背熊腰,看上去好不壮实,这要是清醒的时候,想必十个八个这样的小酒保也不能拿得动他丝毫,只怕受了这等戏弄,早就被汉子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打过去将其给放倒了。
只可惜,虎落平阳遭犬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大汉此时实在喝太多酒了,地上七八个空酒坛子被他踢得还在打着转的撞来撞去。
而此时那大汉早也神志不清,脚下也没个分寸了,竟是一脚踩在一个滑溜溜的空酒坛子上,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顺势就要向后倒去。
“哈哈,倒也,倒也!”
那两个小酒保见他要倒,更是洋洋得意,眉飞色舞,指着那大汉大声嘲笑。
“轰”
只听的一声巨响,那大汉直挺挺得仰面向后倒了下去,如门板一样宽的身体狠狠得砸进了周身一堆空酒坛里,一声巨响传来,整座小客栈似也是抖然摇了两下。
这一下动静不小,惊得那在柜前一直默不作声作帐的老掌柜身子一个踉跄,手里的笔也是一个没拿稳,硬生生的撇了出去,好端端的一页帐目立即宣告作废,只可怜这老掌柜七老八十,又要回头算一遍了……
再见得店内,只听得整个店里“乒呤乓啷”的响着一阵嘈杂刺耳的空瓶撞击声,七八个空酒坛子在那大汉倒下来的一瞬间,砸碎得被砸碎,砸飞的被砸飞,连带着周围好几张空桌子长条凳也都遭了殃,不是这张桌子被砸断了四条桌腿,就是那个条凳被拦腰砸成了两截,那地板上隐约又多了几条裂缝,痛苦得向外延伸开来,似也是想远远得逃离这个事非之地。
两个小二一手指着那大汉,一手捶桌子都要笑翻了。
整个店里被酒坛子的碎渣子,断了腿的四方桌,腰折的条凳,飞起鸡骨头,以及扬起的灰尘充斥着,一时乌烟瘴气,店里吵杂无比。
外边四周的街坊邻居们接连亮起灯来,怒骂声纷纷传来。
大致都是搅了某老子某老娘的好梦,要某某不得好死;又或是胆敢影响了某位大爷的夫妻生活,被惊得一下子萎了下去,传宗接代的任务完不成,就要问候某某八辈祖宗,时不时还传来身下小妾阵阵哀怨;又或者是某某头目放话过来,他奶奶的再吵,明日一早便要找上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等一众小弟,一起来拆了你这破店等等。
然而这边有人类揭竿而起,那边的畜生们也是不愿寂寞。
那墙头的猫,墙脚的狗,圈里的鸡鸭鹅也是纷纷响应,撒着欢儿得叫唤起来。
这样一闹,前一刻尚还算幽静的巷子,这会热闹得犹如刚开市的菜场,你呼过来我喝过去,你敢叫一声我就要应你两声才肯罢休。
可怜那老掌柜,哪里禁得起这番惊吓,听得街坊叫骂,只吓得两条老腿乱颤,握笔的小手慌张得直发抖,心想着“你这波皮货啊,刚刚毁了我的帐,现在又要毁了我店不成啊,老头子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啊!”
此刻正在痛不欲生的时候,下一刻又似是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脑门,忙是稳住那执笔的手,急急得舔了舔砚里的墨水,又翻开一本新的帐页,在那本上飞掠写到:
十斤上等小娘子好酒五十两
三碟小冷菜三两
一只整盐水鸭五两
一只整叫花鸡五两
一盘熟牛肉三两
十个大腰子十两
砸碎青瓷酒坛子七个四十九两
砸坏桌子两张二十两
砸断条凳三个十五两
地板碎了……嗯,不详算一百两
被弄污的帐本一本……写到这里顿了一下,似是不太愿意的样子,不过很快又像是打定主意似的写下:
一两!
“嘿嘿嘿,大功告成。总共……嗯……我来算算看那……一共是……二百六十一两,记帐。”
似是很得意自己马上又能大赚一笔,那老掌柜推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一边奸笑着一边喃喃到
“不错不错,嘿嘿嘿。”
然而抬头一看,只见那两个酒保似是还沉浸在刚才那惊天一响的喜悦中,两个人正笑得口水横流,满地打滚呢!
再瞧那大汉,哪里还有刚才一副凶神恶煞,挥手间便要拆了这小店的威猛气势,只见他此时正流着口水,打着响鼻,“哼哼”的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不时即使睡着,两只大手掌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