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力蒙上阴影,企业越来越多地在接受李佑禄的意志,这就形成随时爆发的火药桶!
“阴沟里的小泥鳅,摇身一变,变成海龙王了!”谢匡才暗暗地想,“谢灵美太软弱,不具有掌控企业的能力,光靠她不行。”
早在放出资本之初,谢匡才便全局在胸,只不过表面上装出一副宽容的面孔而已。他知道,虽说李佑禄每次产生新的想法,都要给他写出书面材料,作出准确、清晰的战略表述,表面上看,他尊重他敬畏他,实际上是李佑禄站在企业舞台的前台,遮挡住他的威严和神采,长此下去,企业就改名换姓,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自从他在温长河面前栽了跟头,他就变得心狠手辣。现在他意识到危机的存在,那他就要采取行动。
春天来了,谢匡才决定北上,这是他第三次巡查林场。
冰雪开始融化,钻天的樟子林和枝杈旁逸的红松涛声汹涌。河面上,夹着杂物的雪水汇集成流,偷偷地躲开冰层,汩汩地欢唱着,蹦跳着,在汲水冰窟里打着旋儿,又溜了出去。通向冰窟的路化得一塌糊涂。老贾头在汲水的小路上铺着灰渣,又在难走的地方铺上木板。挑水小工的说话声打破沉寂,沉闷的空气渐渐地活跃起来。河边搭起一幢一幢育苗大棚,粗俗的女人们在大棚里劳作,一双手像老鼠脚一刻不停地往畦上栽着幼树,不时地传出清脆、粗野的笑声。
一座残败的小桥横跨在河面上。远处,晨雾疏散,山色朦胧。山底下是一座楞场。高高的楞跺垒成金字塔形,聚宝盆一样,吸引住路人的眼光,它按照不同的树种整齐地排放着,装点着春的景色。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树皮,斑斑驳驳,散发着油脂的香气。早班的工人们在归楞。他们弓着背,抻着脖子,在两边的跳板上艰难地迈步,齐声地喊着号子,山谷里响着号子的回声:大煎饼啊,嗨吆;卷大葱啊,嗨吆;咬一口啊,嗨吆;辣哄哄啊,嗨吆……
“沉疴必用猛药!”谢匡才想。他知道下猛药会对企业有影响,那也在所不惜,不要投鼠忌器么!“找个理由,让他走人!”但是,他又有所顾忌。毕竟,李佑禄是有能力、有贡献,正像有人汇报:李佑禄宣扬说企业的一半是他挣的!这话说得狂了点,但也是实话。况且又有谢灵美的一面,弄翻了面子上也不好看。对,不能急于求成,要让他慢慢地淡出。
魔掌悄然伸向李佑禄,李佑禄竟昏然不知。他又在考虑收购目标:坐落在靠山屯的一个宏相削片场。由于出口受阻,“杀价”可得。如果这个链条打通,他们就可以成为当地民营资本的举足轻重者。等在山上赚了钱,再杀回山下,进军房地产!他就是这样,像一个勇士在****西击,试图从现存制度中突围,从制度内打开缺口。他盯住那些握有实权的目标人物,像蛰伏在荆棘中的猎狗,不时地转动着耳朵,一旦发现猎物,就不惜一切代价去猎取,用他的巧取豪夺为他们分一杯羹,拉他们下水,为自己铺路,让他们为自己谋利。为了摸清底数,李佑禄把余老歪派去作卧底。
削片厂的宁厂长是个老奸巨猾的小老头,思考问题的核心就是看是否对自己有利。他开始死活不同意。别看他花厂里的钱大手大脚,有时甚至把钱借出去都不打条子,也没想着去讨要,真要让他把权力交出来,那就像割他的肉!过一段时间,狡猾的小老头突然改变态度,不但同意收购,价格上还做让步。余老歪窥探到内部消息,向李佑禄进谏:“诱饵!那是钓你上钩!”李佑禄根本没理他的茬儿,是狗改不了****,以为他故意卖关子要好处。
直到收购合同签字,谢匡才的眉头才舒展开。他抓住李佑禄收购上的一点失误,给他点眼色:那是在收购宏相削片厂后,发现对方表面资产和资产净值差距很大,千森吃了哑巴亏。李佑禄从谢匡才的眼神里感受到陌生和不信任。过一段时间之后,李佑禄只好自己承担了责任,从此他的权力被收紧,威望大降。历史就是这样,每个成功的企业家背后都有一个赤裸裸的关于资本与欲望的故事,让在那里面游的人物身不由己,载沉载浮。
谢匡才小试牛刀,便收到效应,有人在评头品足,有人在为千森的前景担忧。裴满福总能猜透谢总的心,他对谢匡才说:“干脆卖掉千森,重起炉灶!”
“卖掉?不妥。卖掉不如抽血!”谢匡才想,“让他觉得痛,还不说破!”于是,他暗中一步一步地开始抽血计划。
在谢匡才眼里,付成良总体上不是一个商人,他没有事业的眼光,不过是在利用头脑的精明为个人谋取私利,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他只是为生活而存在的普通人。但是他又是一个关键的棋子,要实现抽血计划,首先必须把这个人争取过来,让他服服帖帖地拜倒在自己脚下。
时下,正赶上铁路系统搞清查。谢匡才听说货运处的处长出事了,就派裴满福前去打探消息。裴满福花钱疏通关系,搞到货运处长检查材料的复印件。其中交代他从付成良那里收受贿赂的清单。裴满福向主子递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心里十分得意。这时,谢匡才一脸严肃地对裴满福说:“接着查!查千森的账!”
“查千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