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奉灵!
只见他双手成爪,从天而降,一对黑色羽翼在背后轻展,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寒光,冷冷地注视着孙碧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说过,”商奉灵右手一伸,一只黄色纸鸢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找出来的。”
他那纸鸢阴魂不散,不管孙碧秀逃往哪里,都会被他追上。
“将《天命玄图》交出来!”商奉灵左手伸出,一副咄咄逼人之相。
孙碧秀将曾靖霖护在身后,反手一掌,直接用攻击代替了回答。
“哼!敬酒不吃!”商奉灵真气聚于左手,也是反手一掌,与孙碧秀对起招来。他自负自身实力,本不将孙碧秀放在眼里,故而出手只用了五成功力。哪知与碧秀对上一掌后,左手一阵酸软,对方一股浩然真气直逼体内。
是“天地同寿”!
孙碧秀一出手便用尽全力,将近日父亲所传功法,加上自己的领悟,一并尽皆使出。
“没想到,孙敬远竟然将‘天地同寿’传授于你!”商奉灵猝不及防,一对掌便吃亏落了下风。急忙收掌回退,然而孙碧秀毫不留情,趁势而上,不吝惜地将体内真气催逼而出,“唰唰唰”地对商奉灵进行连掌攻击。
商奉灵再不敢跟她硬接,背后双翅轻展,向后急退,躲避孙碧秀来势汹汹的拳掌。哪知正中孙碧秀下怀,她心知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与商奉灵恶战一场,依然不是他的对手。同为天师道门人弟子多年,商奉灵实力究竟如何,孙碧秀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会一出招就使出“天地同寿”,意在逼退商奉灵,然后她蓦地收掌回招,回身跳到曾靖霖身旁,只听她喊了一声“走!”,人影一闪,转眼已带着曾靖霖飞逃而去。
商奉灵察觉之时,二人早已逃得不知踪影。他黝黑的脸上升起一股杀气,怒吼一声,振翅长啸,飞向高空之上。
“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们!”
谷雨一过,季春黄梅时雨便已停歇,紧接着岁逢夏至,炎热慢慢地随换季之风渗进人间。
七月,毒日高悬天际,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黄土,大漠,刺丛,仙人掌。还有几间砖房错落在这黄沙之上。没有风的晴天里,连空气都是热的。
此地是位于陇西乞伏秦国境内的一座大漠孤镇,孤镇地小人稀,寂静而荒凉。镇外是一片荒漠,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之。
这种孤镇平常鲜有人至,若有来客,也一般都是西旅商人途径此地,来此补给淡水干粮等物。
孙碧秀与曾靖霖为躲避商奉灵追杀,一路向西北而行,渡江过河,翻山越岭,出了晋境,到了乞伏秦国内。曾靖霖沿途所见风景,由灌木青松渐渐变为沙漠刺丛,所见之人,也由扁面黄肤的汉人渐渐变为高鼻深目的鲜卑胡人。
他们在来到这个孤镇之前,已经在沙漠当中穿行了许久。沿途的炙烤与风砂让二人面露疲惫之色。
应该已将那瘟神远远甩开了吧?孙碧秀心想着,心头是说不出的疲倦。
太累了。
她牵着曾靖霖在孤镇之中转了一圈,找了间破旧的客栈落脚休息。
老店幡黄,旧墙尘染。所谓客栈,也不过是间稍微大点的两层砖房。砖房窗小而少,虽然会稍显阴暗,然而却是将外面热气隔绝,让人甚感清凉。
客栈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孙碧秀选了张较为干净的桌子坐下,拿起摆在桌上的菜谱,让曾靖霖点些吃的。那菜谱似乎已经用了许久,边角起皱,纸面泛黄,上面字迹甚是模糊。曾靖霖看上面有些字还是以鲜卑文书写,看不明白,也懒得问了,便随意向掌柜点了几样菜。
这个小镇偶尔会接待一些南来北往的客商,这家客店的掌柜倒也会懂汉语,所以对于曾靖霖这对来自江左的母子倒也不存在什么沟通上的障碍。
逃亡的这些日子里,一有时间,孙碧秀便会将《天命玄图》的竹简拿出来细细观看,然而竹简上的文字并非隶书也并非小篆,甚至也并非商周时期的金文铭文,无论孙碧秀如何费尽脑汁去参透,却也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
“难道,我也只能像父亲一样,无法参透这《天命玄图》的奥秘么?”孙碧秀心里甚是失望。她宁愿冒着被商奉灵追杀的风险,也不愿意将《天命玄图》归还给商奉灵,便是从这竹简上看到了治愈曾靖霖“生死脉”的希望。如今遑论得道成仙了,便是看懂这些文字,都比登天还难。
正自愣神之际,忽听得有人念了句佛号,抬眼一看,却是客店里来了个行脚僧人,背负藤箧,足曳木屐,向客店掌柜要盘素菜。身旁曾靖霖“咦”了一声,对孙碧秀道:“是个汉人。”
那行脚僧听到了曾靖霖的说话,微微一笑,向他们一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孙碧秀暗道:“看这僧人装束,应该出自繁华城镇中的香火鼎盛之寺,不知为何会来此黄沙大漠之中?”不过他们在乞伏秦国漂泊已有一定时日,沿途所见都是胡人,忽在此地能见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