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个女仆补充道:“小姐不必担心,主人让我们先伺候您沐浴更衣,晚些时候自然会来和您交代的。”
“听说今天晚上要给您介绍一位氏族的首领认识呢。”一个女仆咯咯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首领,而是萨摩人的‘那岐’,山林之主。”
安琪有些吃惊,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她曾经听说过这位蛮族首领的名号,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蛮族有任何关系。
她走到窗前,望着眼前的这片海湾。这是一栋靠近海边的房子,方砖和大理石砌成的房子在斜阳里把长长的影子留给了大海。
她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滩,一波波的浪花拍打着岸边岩石,溅起片片水花;她可以听到附近庙宇里的诵经咏唱,想象到不知名的祭司在点燃夜火时在那里虔诚祷告;她还可以想象的到高墙外,一群孩童玩耍时的欢乐,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喧闹。
一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好孤独。她就像是被叔父圈养着的一只宠物,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甚至有时感觉连一个奴仆都不如。
她好希望自己也有兄弟姐妹一起嬉戏,即使穿着破烂的衣裳,即使无法每顿饭都填饱肚子;她好期待能够享受家庭的温暖,哪怕只是片刻,并且家人能够认真听取自己的倾诉和意见,而不用担心突然被嫁给某个有着奇怪名字的蛮夷氏族首领。
(三)
她的眼前渐渐地迷离了起来,她觉得好困,想要顿入梦乡。
在梦中,这片大海的彼岸,有一片山岭纵横,大河奔涌的广袤土地,那里有高耸入云的神峰,连绵不绝的山脉,峦间的溪流纵横交错;那里有壮丽奢华的城池,宽阔丰产的田地,高举各色旗帜的勇士奔赴沙场。
叔父带着她,骑着战马奔驰在这片大地上,耳边是民众的赞美声,战士的欢呼声,还有国师的颂扬声。叔父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土地。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彷佛要告诉上天和世人,没有人能够用阴谋诡计夺走属于我们的土地。
在那海峡的对岸,在叔父口中的那些名字,夏都、晋阳城、炎阳城、龙舒城、葛伯城、龙栖岛和众神峰等,原本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些文字拼凑的地名,突然间历历在目。
他们还走进了安邑城,那座传说中的夏都。
叔父的故事听多了,安琪有时会在脑海里自行拼凑出过往的光景,仿佛她也曾亲身经历,仿佛那真是她们应该回去的国度。
梦依然还在继续着,但是突然转换了场景。
一座城堡内,四处火光惶惶,人影攒动。疯狂的蛮族奴隶手持弯刀和弓箭,见人就杀。柴堆被点燃,族人奋力的抗争很快就化为了泡影,亲人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屋内无助的哭泣。城内的奴隶仆人早已经和外面的野蛮人串通好了阴谋,悄悄在窗外密谈,暗中计画把她们出卖。
大火吞噬了整个城堡,巨石自城垛上崩落,摧毁了正在燃烧的马棚。人声渐弱,再也听不到哭喊声、求救声、惨叫声和刀剑碰撞的杀戮声。
紧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骇人无比,将一切都冲刷殆尽。
从那之後,一个陌生人把她从废墟中挖了出来,带着她开始了流浪的岁月,从一个不知名的城池聚落到另一个不知名的城池聚落,未曾在一处落脚扎根。
直到那个陌生人把她送给了叔父,她才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叔父拉着她的手不断向她灌输和承诺着,他们一定会收复故土。他一边说,一边手还会无法克制地颤抖。
对于叔父而言,活着就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
(四)
门上响起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安琪的梦乡。
“进来。”她从窗边回过神来说道。
仆婢们走进了屋子,鞠躬行礼道,“小姐,水好了,您可以沐浴更衣了。”
安琪点了点头,跟着这帮仆人走向浴室。
仆人们帮她退去身上的衣服。她缓缓地迈入了浴池。其余的仆人都缓缓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人服侍安琪沐浴。一个瘦小的老妪,一个年轻的女孩。
这些仆人都是叔父的奴隶,有些是熟识的朋友赠送的,有些是从市场上买来的。
那名瘦小的绳纹人老妪总是不发一语,因为她根本不会说话,她只会用她们一族那尚未成形的方言说些简单的词语。
绳纹人都是矮个子,他们都是当地的土著,很多都被驯化成为奴隶,甚至被卖到中土大陆。
另外那位年轻的女孩是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少女,也是叔父最宠爱的奴婢,工作时总是操着她熟练的埃勃拉语喋喋不休。
浴池里里放满了热水,洒满了带着香味的花瓣。年轻女孩用条粗布裹住安琪的头发,然后搀扶着她。
安琪喜欢热水,这让她有干净的感觉。绳纹老妪仔细地为她梳洗头发,把她金色的秀发扎成一束束的小辫子。
年轻女孩一边服侍她洗浴,一边告诉她一些萨摩人的事情,“听说萨摩人的‘那歧’非常有钱,他们经常能够猎到山林间的奇珍异兽,然后用这些奇珍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