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风雪已停,丽日悬空。刘继恩在院中信步走着,见一丫鬟抱着堆衣物从客房院落走出,便上前问道:“客人可有起身?状况如何?”丫鬟答道:“客人刚刚起身,只是王公子可能因昨晚喝多了,吐了一身,奴婢正将衣物拿去洗。”听罢,刘继恩忽觉神清气爽,心情大好,挥手示意丫鬟下去,自个儿朝客房走去,想要亲看目睹王谦的窘态。
刘进门时,见王谦刚好穿好衣服,假意问候了几句,二人便坐于桌旁,刘随手倒了热茶。此时,白崇阳也从隔壁房屋过来。刘继恩见他面容僵冷,想起昨日终日未见说一句话,晚上又没喝酒,心中有些不自在,便对王谦说道:“王兄弟,这位小兄弟整日沉默寡言的,昨晚还滴酒不沾,是个什么情况?”
王谦笑了笑,摇头说:“少主,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必多心。崇阳向来如此,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至于酒,尤其是少主那么烈的酒,他是不沾为妙,怕乱了心智,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喝酒本来就为了乱心智的嘛,不然乐趣何在?再说在我这府中家仆上百,害怕酒醉后伺候不好么?”说到此处,刘继恩又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就是要姑娘暖床也没问题!哎,对呀,我怎么才想到这个!要不今儿晚上就给二位兄弟安排下?”
“少主莫要开此等玩笑!寻欢作乐事小,影响了府上的声誉事大,若是传入朝堂可就大大不好了!”王谦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少主有所不知,其实崇阳并非不敢饮酒,只是早年经历了些故事,不愿入醉。”
“我这是开个玩笑,兄弟莫要太较真!”刘继恩笑了笑,他其实对眼前这个病态的男子毫无兴趣,只是与他搭不上话,也只好与旁人聊聊他,又道,“你也不曾说过你们如何相识!”
王谦笑了笑说:“此事说来话长,我曾偶然间救了义弟,此后他又屡次救我于危难,我们可算是生死之交,我视他如亲兄弟。”
“哦?”刘继恩这下倒觉得有点意思了,如此削瘦如柴、面无血色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能救护一个智谋与武功均可称得上是卓越超群的人?但转念一想,能与王兄弟结义之人,又怎可能是泛泛之辈。便不再过多追问,开始进入正题:“兄弟此次前来,莫不是又遇到什么难处?尽管跟我道来,我定当全力帮你!”
王谦见刘继恩终于肯入正题了,心中自是一番释然,也不辜负早间强行往自己身上吐的一滩秽物。但听刘继恩的口气,却越发觉得可笑,一个被当朝皇帝和朝臣嫌弃的储君,根基尚未站稳,不思为己招揽势力以作绸缪,反而处处端架子,真是不知所谓。
未等王谦开口回话,刘继恩又急着补充一句:“不过有些话我可得说明白,咱可得公私分明。若是私事,我当尽力;若是公事,那可得再议了!”
“如何再议?”王谦十分从容,顺而问道。
“老弟,我也不太想讲这么明白,这世间可没有白给的东西!”
王谦听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举重若轻地说道:“这个小弟自是明白,只是小弟此次前来,可不是想让少主帮什么忙,而是专程来帮少主的忙!”
“哦?”刘继恩未料王谦竟有如此答复,一面尴尬,一面诧异,“我有什么需要贤弟帮忙的?这我还真是想不太明白!”
王谦知道刘继恩下不了面子,言语交锋也就点到为止,对刘所问也不直言,故意绕了个弯子,道:“少主可知宋军近日已攻下荆池?”
“昨日上朝已有耳闻!早就奇怪赵匡胤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好心助那小娃娃,原来打的这个下流算盘。”
“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无论是之前的周,还是现在的宋,都志在得到天下。柴荣在世时,屡次与汉交恶,虽然最终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不代表他们会打消这个念头!如今宋已吞下荆池,势力大胜从前,少主认为他们下一步会怎么走?”
北汉地处北方贫瘠之地,为各方势力中最为贫弱的一个,幸而有“表里山河”地利之便,再依赖辽国的庇护,方能在数次战争中存活下来。这些情况,刘继恩不会不知,而这位王姓的男子更是心知肚明。
“你是说,他下一步要回头北攻?”
“少主英明!荆池既定,宋在南方的势力便有了根基,可以牵制南唐诸国;而西南蜀国与外界隔绝,不太可能主动出蜀为战;因此,在他们看来最具威胁的,则是北方的汉国与辽国。故无论如何,宋一定会想尽办法确保北方稳固。”
“照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
“养兵备战及早准备自是应当。而我和义兄已商议出一个计划,此计划于你我、于汉国都有好处。这也是我此次亲自前来的主要目的。这个计划非同小可,必须先知会少主。”
“是何计划?”刘继恩问道。刘在朝中常不被看好,认为无治国之才,若有机会让他可以扬眉吐气,他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听到王谦所言至此,立马忘记了昨日的盘算和方才的傲慢,开始重视眼前这个人。
王谦说道:“如今宋国势力过于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