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镇,祁家小楼房。白无期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被祁家小楼法阵镇压下鬼符后,在祁晓霜几天悉心照料下,白无期体内的六道玄力和鬼符阴气,已经渐趋平衡。看着木床上血色好转的白无期,祁晓霜轻舒了口气。
三天来每到夜里阴气最重的时刻,她便背着这位黑衫少年浸泡药水。第一夜匆忙之际她救人心急,并无如何在意男女之间的赤体相对和授受不亲,待她缓过神来,再度要帮这位少年男子脱衣入浴,却是说不清的羞赧和为难。
再次脱衣时,只好在下身盖一丈白绫,待入水之后再扭首扯去,而将其抱到床上躺睡时,干脆也是衣服不穿,只简单围上白绫,扯上被单。
但白无期如今鬼气浓郁,若是被神隐镇的其他百户人家知晓,这位当初在镇上寄养了十年的少年,如今竟入了鬼道,她担忧会被镇上的猎灵师给当作恶灵灭掉。因此也不敢去劳烦镇上人家帮忙。
父母出外奔走青州五城之间,镇上唯一知晓白无期离奇身世遭遇的老人,这几天也意外地不在镇上,祁晓霜便只好自己默默照料。
当年,祁晓霜偷偷跟着神色慌张的父母,在白无期所住的小楼里,看到了他鬼符失控发作的恐怖一幕,猎灵修为已至玄阶后期的祁氏夫妇,为了镇压下白无期体内的鬼气,也煞是费了一番周章。
此后,祁晓霜便是神隐镇上第四位知晓白无期鬼婴秘密的猎灵师。那年他才八岁,这位沉默安静的孩童,一身鬼气两眼血红的模样,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恶鬼印象。
那夜之后,镇上老人将白无期寄养到祁家小楼房中一段时间,当年祁晓霜看父母便是用一大浴桶的药水,帮这位脸瘫般不苟言语的少年驱逐鬼气疗伤。
白无期在神隐镇居住的十年里,平日冷漠寡言,性格并不讨喜,加上似乎没有修习猎灵的天赋,到了七八岁年纪也一直并未修炼,镇上的孩子除了资质平庸的祁晓霜,便再无其他人愿意主动找他玩耍。
如果非要说朋友,祁晓霜应该便是白无期在神隐镇上的唯一一位,虽无同摘过青梅,共骑过竹马。
夜渐浓,整座荥阳城上空的鬼气也越发阴重。每年的石城鬼祭日起七天,但逢入夜,稠如夜雾的鬼气便要笼罩荥阳城方圆千里,纠卷不散。
只是今年来得比往年更反常一些,如今七夜过去了,灰蒙翻绻的鬼气,还是在荥阳城境内氤氲着冤怨。
有禁制法阵相护的神隐镇,街道尚算清明,但抬首,还是难以清晰可见星稀月朗。层云渐暗,如有夜雨蓄聚其中。
望着窗外艰难漏过夜雾的浅薄几无的月光,祁晓霜轻叹了口气,一身粉红长裙泄落地面,眉皱轻愁的少女半倚窗台,美得就像风流画子笔下错落凡尘的仙女。
“爹娘,你们啥时候回来呢,白哥哥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明明身上鬼气已无大碍,为何还未能醒转过来?”祁晓霜轻抚着左手腕眼,怅然说道。
祁氏夫妇在其手上祭下了法阵银纹,这银纹除了能发动小楼房中的禁制法阵,当银色符纹流转起第二圈时,即便远在万里之外的祁氏夫妇,也能清晰感应。
此等玄法,亦称“万里音纹”,在阴阳间,猎灵修为需至地灵师的等阶,方能做到。在这慌忙无措的数天里,祁晓霜多次想祭起这万里音纹传讯父母,但一想到中原州城近日的不太平,身为神隐古镇中的百户人家子女,便委屈着泪眼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在祁晓霜怔神叹息间,小楼房中与其居身相邻的室内,骤然暴起一阵狂躁血气,透过窗沿门缝,涌来一股浓烈的腥臭。
“白哥哥!”祁晓霜一个惊乍,跃身而起,匆忙冲向隔壁房门。但未待推门而入,摆地长裙一个裹足踩踏,祁晓霜身子失衡前倾,整个人便朝脸撞在木门上,五体投地,额头肿瘀。
待其长睫湿泪,手抚额首抬头望去,白无期正两眼血红,手持斩鬼刀,一身鬼气绕缭地站立地面。
此刻的白无期只下身围着一丈白绫,全身肌肉鼓胀,血脉有若青蚓游走着红光,状如练功时走火入魔一般。
手持斩鬼刀的左手掌背处,一个鬼符闪烁着血光,明暗之间,与斩鬼刀恍若同气呼吸,将身周的阴气一纳一吐。白无期凶残有若厉鬼的狰狞模样,看得祁晓霜全身一阵栗寒。
祁晓霜想起八岁那年初见白无期鬼符发作的疯魔形貌,此刻的他一脸残酷,周身鬼气更甚,当即心生不妙,一个撑肘翻身,瘫坐地面,右手正要伸入怀中,掏出白符,却不料白无期一个猛扑,将祁晓霜狠狠压在身下。
“白哥哥…”被一身鬼气欺身的祁晓霜,全身僵硬,竟连手指都未能动弹分毫。被一位赤身男子肌体相压,心中既慌又乱,耳红脸赤地胸脯鹿撞。
“雨兰…不要走…雨兰…”鬼气翻腾的白无期,将祁晓霜紧拥入怀,头脸埋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壑间,口齿不清地说道。
“白哥哥,你认错人了,我是晓霜,我是晓霜啊!”祁晓霜惊慌得泪线垂划,即便如此大声嘶吼,但胸前厉鬼般的男子却依然丝毫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