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李重角去帮忙,当天就上山,并说除开这活李重角可以干,就再没合适的了。李重角应承了下来。
李重角远远地望见他娘被解放了,才上山找到牛群,给年近古稀的老者做伴放牛。老者虽然耳朵聋,但眼睛还尖,往常放牛盯得紧,可是这一天,他仗着有李重角帮忙就马虎了一些。
而李重角贪玩,不大注意牛群的情况。由于天热蚊虫多,牛被叮得乱跑,天快黑了还不肯回圈。可好贾和春找李重角,才帮忙把牛收回圈。
回到家里,李重角吃过饭好一阵子都平安无事,忽然被贾和春揪到堂屋里,跪在神农陶像前面。贾和春瘦削的脸上肉收得紧,眉头撮在一起,厚唇努着,使得两咎胡须弯成一个半圆,陡地展开,说:“叫你听话,莫朝庄里跑,你就是听不进去。爹娘就怕张老虎揪到你,你倒好,偏送上门去,你晓不晓得我和你娘多担心啦?!”
“我还不是为娘好吗?怕她太苦,难道这也有错?”李重角委屈地顶嘴。
“真是糊涂虫,你算是帮倒忙了。你一旦上了张老虎的套就解不开啦,张老虎巴不得我贾家无后。”
“我有什么错?”李重角倔强起来。
“啪、啪、啪”贾和春提起李重角,三巴掌上了屁股。李重角长这么大,就受不得打,他竟然火了,哭天骂地的举起了小拳头要还手。贾和春气极了,一道道地插好了门,回头就拿李重角的屁股当棉被打。一时间屋里喝斥声、哭喊声成了一片。
席萍撞开门,护住李重角,跟丈夫吵一顿,最后说一句:“儿子才回来,你把他打死才甘心是吧?咱没法过了。”然后她甩头就出门。贾和春怔了一会儿,还是追了出去。
老村长贾老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来康乐堂看病,遇上了别家的家丑。等夫妻俩出门了,他才去哄李重角,见李重角屁股上血晕斑斑的,他一边给他敷药,一边好言相劝。
李重角诉委屈:“我是为娘好。”
贾老说:“你心疼爹娘,可爹娘更心疼你呀?就怕你出什么事,打你也是‘打在儿身疼在父母心’哪……”李重角冲动过后慢慢镇静下来,反复咀嚼贾老的话,究竟觉得自己不免太过分。
清凉的风吹去了燥热,月光如霜一般白净,夜静得像熟睡的婴儿。贾和春追上席萍,拽住她,并痛诉肺腑:
“李重角的一片孝心,我放在心里了,他为你好,我哪有不高兴的?但是,他叫张天定盯上了,咱们太不放心。也不怪我打得狠,是他不听话,原本是训斥他一顿,让他长记性,哪想他竟然野性不改,还想还手,这么惯下去怎么得了哇?”
“李重角跟野人长大的,没得到教养。虽说在外公那一年多,看得娇贵,肯定没受到什么管教,所以野性才改不掉。但你也不能仇敌似的打他呀?”席萍镇静下来说。
“我哪当仇敌打呀?只打屁股,又不是别处,反正惯不得他,要好好管教他,改掉他的野性。我小时候跟他没两样,我爹更狠,还拿竹根抽我,至今尾巴骨上还有疤,你是晓得的。现在想想还不是为我好吗?”贾和春深有感触地说。
“……”
“你得配合我,我教训李重角你千万别护短。那样他就会觉得总有人护着自己,错还会照犯不误。就算我错怪了他,你也不要护短,我会自己哄好他,不让不委屈。”贾和春说了他的教子之道。
夫妻俩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家里,见到贾老,听见说李重角知错了,一看李重角正直挺挺地跪在神农面前。贾和春拉起李重角,说功是功过是过,念他一片孝心,要奖他一样东西。为贾老看完病,贾和春连夜给儿子做了一根精巧的牛鞭作为奖赏。李重角乐得不得了,甘心给田庄放牛,替他娘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