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朱厚熜出神地盯着壁上的画像,以至于陈玉澄进入殿内许久都没有发觉。
“皇上,皇上……”听到陈玉澄的呼唤,朱厚熜缓缓转过头来。陈玉澄道:“皇上,太后娘娘教咱们去慈宁宫呢。”
朱厚熜缓缓地道:“太后……好罢。”朱厚熜再次望向了壁上的画像,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地道:“娘,我去了。”
慈宁宫内,朱厚熜与陈玉澄双双叩拜,口称:“儿臣叩见圣母皇太后。”
张念芹扬手道:“起来罢。”示意身旁的张秀微道:“赐坐。”
张秀微为朱厚熜搬来了绣凳,朱厚熜抬眼看面前这位女官,见其双目并不似陈玉澄一般通透澄澈,但鼻尖高挺,肤色细白,眉目间自有一股爽利之色,颇似郁如烟在宫中时的精明干练。
张念芹见到此景,微微一笑道:“秀微原是司衣司中的司衣,哀家见这孩子机灵,便调来了身边服侍。这司衣司可真是个好地方,想当年哀家和如烟在司衣司……那段日子可真教人怀念。”
张念芹又笑了笑道:“不过我们司衣司中的女官,可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精明能干的。这不,秀微这孩子就非常不错。皇帝,你说是也不是呢?”
朱厚熜闻言一愣,又偷偷拿眼瞧了一眼张秀微,方才道:“是,是,太后说得对,是不错。”
张秀微闻言,用一双秀目盯着朱厚熜,微微一笑。
陈玉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又急又气,却不敢发作。
未过几日,张秀微即被册封为妃,封号为“顺”。得知此事的陈玉澄,怒而掷盏。身旁侍奉的宫人方清仪赶忙道:“皇后娘娘息怒啊。”
方清仪是陈玉澄自家中带来的侍女,陈玉澄在她面前倒也无所隐瞒。陈玉澄怒容满面地道:“此事如何教我不怒?想不到太后的手这么长,居然伸到了本宫这里来了!”
方清仪劝慰道:“娘娘仔细气坏了身子。如今这皇上非太后娘娘亲生,这太后娘娘为自身着想,也得为自己在皇上身边安放个体己之人不是?”
陈玉澄咬牙切齿地道:“果真如此。难道本宫就如此坐视不管么?”
方清仪笑道:“奴婢这里倒是有个法子。”陈玉澄一抬眼,道:“甚么法子?”
方清仪道:“奴婢听一相熟的内监说,龙虎山上清宫达观院有一道士名叫邵元节,师从范文泰,得《龙图规范》之秘,又师从李伯芳、黄太初,尽得其术。皇后娘娘不若将其召入京城宫中,让其帮娘娘永固皇上之恩宠。”
陈玉澄道:“如此唯有一试了。”
邵元节应召进京后,因其曾拒宁王朱宸濠之召,颇得朱厚熜欣赏,遂封其为致一真人,统辖京师朝天、显灵、灵济三宫,总领道教。
朱厚熜即位后,念及与王守仁的旧交和其为国做出的巨大功绩,下令将其调入京城。然内阁首辅杨廷和因与向来提拔欣赏王守仁的兵部尚书王琼不和,竟将这道圣旨扣了下来。
杨廷和因有拥立之功,又在朱厚熜即位前,总揽朝政长达三十七天之久。是以朝臣只知朝中有杨廷和,不知朱厚熜。
朱厚熜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在他心中,他这个皇位是母亲郁如烟给的,而非杨廷和。就连杨廷和本人,若非当年郁如烟力荐,也绝无可能坐到今天的位子上。王守仁此事,是朱厚熜即位后,杨廷和等朝中旧臣为其上的第一课。
张秀微封妃后,朱厚熜对其甚是宠爱,夜夜临幸。陈玉澄只得独自守着偌大的坤宁宫夜夜垂泪。
邵元节见到陈玉澄后,故作了一阵玄虚,方才道:“皇后娘娘若想永远保住圣上的恩宠,还须追根溯源。”
陈玉澄不解,道:“真人此言何意?”
邵元节颇有深意地笑道:“臣听闻当初皇后娘娘与圣上一见倾心,圣上之所以迎娶皇后娘娘为结发妻子,其中必有缘由。若知悉这其中的缘由,方可对症下药也。”
陈玉澄皱眉道:“缘由……这……能有甚么缘由……”
乾清宫内,朱厚熜对着画像喃喃自语道:“娘,你知不知道,儿子好想你,好想你跟爹。”
陈玉澄轻唤道:“皇上……”
朱厚熜转过头来,见是陈玉澄,淡淡地道:“哦,皇后来了。”
陈玉澄见状,眼珠一转,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来看皇上的。”
朱厚熜皱皱眉道:“那你来乾清宫做甚么?”
陈玉澄道:“臣妾是来看姨母的。”
朱厚熜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道:“哦……玉澄,你最近还好么?”
陈玉澄道:“臣妾还好,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和姨母在一起的时光,是以过来看看姨母。”
朱厚熜拉住陈玉澄的手,道:“玉澄,陪朕坐坐罢。”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一阵子,陈玉澄道:“皇上还记得第一次见臣妾时的情形么?”
朱厚熜笑道:“记得,如何不记得。”
陈玉澄道:“臣妾还记得,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