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泰回营睡了约莫两个时辰,天已大亮,牵挂城中守备,一觉惊醒后便再难睡着,索性披衣下床,匆匆的洗漱整束一番,赶到城头。远远见铁武、银大漠并肩站在城楼上,两人不住指点远处,似在商议军务,却不见陆子允。
铁武见呼延泰到来,哈哈一笑,说道:“军中号角战鼓俱歇,并无大事,你大可放心好好的睡上一觉。”呼延泰道:“果然如将军所料,敌人并无后手。只是强敌虎踞,叛逆未除,我这觉是睡不踏实的了。”银大漠道:“军中大事,呼延大哥向来最是劳心劳力的。”呼延泰笑道:“你又何尝不是?起得比我还早。”铁武哈哈大笑,说道:“咱们兄弟几个戮力同心,共同进退。那班叛逆却整天算计利益,貌合神离,拓跋不归便率十万大军前来,咱们又有何惧?”说道呵呵直笑。呼延泰心下一动,暗想:“这话儿可不错,咱们只需坚守半年,叛军无利可图,军心便自散乱了。”铁武又道:“你来得正好,方才我正与大漠商议,怎么部署兵力,杀拓跋不归一个措手不及,你也来给些意见。子允昨晚可喝得太多,让他回去歇息去了。”呼延泰笑道:“是!”他四人并肩作战数年,彼此间亲若兄弟,铁武虽是上级,但素来喜爱开玩笑,并没半分上司的架子,平时只要不是传达军令,众将领间便没有那么多规矩礼数。
铁武指着前边远处的一座高山,说道:“适才大漠认为天梁岭上可埋伏五千弓箭手,叛军只要一到山脚,便可箭弩乱射。你以为如何?”那天梁岭与摩天岭绵延相连,可算是摩天岭的副座,虽比不上摩天岭和天柱峰巍峨险峻,但也是方圆几十里难见的高峰了。呼延泰平时喜欢研究兵法,驻守云豪城之后,但有闲暇功夫,便领了小兵到处仔细勘察研究。云豪城前方数座山峰山岭的特征,各处山林的土石特色、道路地势、水源分布,可说都已了然于胸,铁武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他便急道:“万万不可。”银大漠登时愕然,说道:“此山三面皆是悬崖,极为险峻,易守难攻,山脚盘山路又是宜城到云豪城的必经之路,我军埋伏其上,居高临下,不用下山冲杀,便能重创敌军,有何不可?”铁武呵呵一笑,也道:“那是为何?”呼延泰知道铁武极富韬略,此山不可设伏,他自然知晓。只是自己曾多次亲临此山,由自己来跟银大漠分说,说出来的话便更具说服力而已。当即道:“此山山上并无水源,山脚却水源丰富,将士若上此山,无疑是自绝生路,这是第一。”没有水源,便不能埋锅做饭,单靠将士自带的干粮水囊,最多也只能支撑数日而已。银大漠于这节已然想到,插口道:“我只是前去埋伏,当然是速战速决,务求一击生效,打敌人个措手不及,难道还会和他纠缠数日,打持久战?”呼延泰接着道:“此山树林茂盛,荆棘丛生,滚木礌石难以凑效,单靠弓箭,实难一击生效。敌人初时可能真会措手不及,但只需贴山壁而行,以铁盾护住头脸,弓箭手便难以射到敌人。这是第二。”银大漠脸上变色,暗道:“这点我怎么没想到?敌人若真是排成一两排贴山而行,我军莫说要射到敌人,连山下的人看都看不到了。更何况还有铁盾护住头部?”呼延泰续道:“敌人只需过了此山,在南面安下营寨,便已稳如泰山,但我军伏兵可就危在旦夕了。”
银大漠只觉脑中嗡的一下,脸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是铁武旗下三大将领之一,虽比不上铁武、呼延泰这般机智,毕竟为将带兵已有十余年,经验极为丰富,一经点醒,立时便知呼延泰这句话的利害之所在:敌军在山南面扎下营寨,远离了弓箭射程,自己的弓箭手已然再无用武之地。此时不但起不到攻敌不备、速战速决的效果,还被敌军将自己的军队与云豪城分割开来,围死在山上。届时山上缺水,山下无援,当真是上天无门,下山无路了。
果然听呼延泰道:“敌军只需稳住阵型,抵挡住我云豪援兵的冲击,便可将这五千伏兵尽数围在山上。末将曾先后三次前去勘察此山,此山除了东面、南面有上山路径之外,西面、北面皆是光溜溜的百丈悬崖。”铁武点了点头,并不言语。呼延泰又道:“敌人只需围住东南两方,切断下山退路,守得数日,山上的伏兵便不战自乱。”铁武点点头,见银大漠似有话说,笑了一笑,对呼延泰说道:“你接着说。”呼延泰道:“此山离云豪城远在数十里外,我军难以驰援。便算咱们能及时援救,快马奔驰数十里,敌人也早已布好了阵势。咱们伏兵已出五千人,剩余的将士就算倾城而出,也不足万人,敌人却至少有三四万人之众。说不定,说不定……”瞧了瞧银大漠,似乎难以措辞下去。
铁武看他神色,又看看银大漠,笑道:“咱们不过是在讨论,有什么话难道还会伤了你们的兄弟情谊?但说无妨。”银大漠兀自脸色发白,暗想:“没料到我自以为精心部署,却有如此多的弊端,可得请二位兄长多多指教了。”呼延泰道:“说不定敌人故意以这五千伏兵做饵,在前方二十里处的凤鸣谷、栓马林埋下伏兵,静待咱们云豪城的兵马前去救援。”银大漠啊的一声大叫,跳将起来,道:“大事去矣。”见呼延泰神色凝重,铁武更是笑吟吟望着自己,定一定神,苦笑道:“末将自以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