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摇了摇头,苦着脸道:“他们说这盐越来越难搞,五百文还是看在本乡本土的份上,没有多加价。再问得急了,那几个伙计把眼一瞪,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唉,这喜人真是黑了心。”
狄仁杰问道:“他们的盐到底是哪里弄来的?”
中年人道:“哪能从哪儿弄,肯定是从盐枭手里买来的呗。本来城里常有小盐枭走街串户卖点私盐,才两百文一斗,比这盐便宜得多了。可现在县里严惩,抓住就杀,弄得盐枭们不敢进城。我估计着,那些盐枭进不了城,就只能把盐卖给何家盐号了。二百文卖,何家五百文出,唉,而今城中就只剩他们一家卖盐的,不买也得买哟。这种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说完,垂着头转身离开。
狄仁杰也叹了口气,与张环、李朗向盐号走去。
盐号门前,买盐的百姓们排成了长龙。
狄仁杰沉吟片刻,走到盐柜前,冲卖盐的伙计道:“这位兄弟……”
伙计白了他一眼:“要买盐排队去,没看一个挨一个吗?”
狄仁杰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拿在手里,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伙计一看银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对旁边的人道:“你们先盯一下,我来了个熟人。”
其他几名伙计点了点头。
那个伙计摘下围裙走出柜台,将狄仁杰拉在了一旁,看着狄仁杰手里的银子,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快说。”
狄仁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兄弟,你可能也听出来了,我是外地来的。想在本地弄点盐,做生意,所以到这儿来看看,烦劳兄弟指点指点,你们的盐是从哪儿弄来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银子掂了掂。
伙计看着银子,咽了下口水,轻声道:“盐是从哪儿来的,这我不知道。这样吧,老兄,我给你指条明路,在这块地盘上想做盐的生意,你最好去见见我们老板何五奇,你可能知道,原先城中又四家盐号,可现在除了我们何家有盐,其他三家就闲着了。”
狄仁杰道:“也就是说,只有你们老板才能弄到盐?”
伙计道:“那还用说!每次几十石,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狄仁杰轻声道:“是私盐吧?”
伙计诡异的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这是肯定的。官盐运不进来,不是私盐是什么。”
顿了顿,狄仁杰又问道:“你们老板家住哪里?”
伙计道:“出这条巷子往东走不到二里,有一座大宅子,叫何园。那就是我们老板的家。”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多谢指点。”
说着,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离去。
伙计愣住了。
眼见狄仁杰越走越远,他赶忙跟了过来:“哎,哎,我说,你、你……”
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狄仁杰怀里的银子。
狄仁杰故作不解,笑道:“怎么了?”
伙计恼怒道:“我说了半天,不能白说啊!”
狄仁杰笑道:“刚刚你对其他伙计们说来了个熟人,既然是熟人,问个信还要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啊,告辞。”
伙计立时被噎在了当地。
狄仁杰不再理他,迈步向前走去。
伙计恼羞成怒追上前来,冷不防旁边的张环、李朗挡在了面前。
伙计一个刹不住,一头撞在了二人身上,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只见二人双手环抱,冷冷的望着他。
伙计知道再追定然逃不了好,连忙后退两步,道:“行,你们行。咱们走着瞧。”
说完,恨恨的向盐店走去。
天刚擦黑,盱眙城中的主街——河口道便已空空荡荡。
街道旁矗立着一座规模很大的客栈,门楹上方的牌匾上书:通衢客栈。
看得出来,这座客栈从前一定非常风光,现在却是门可罗雀,冷冷清清。
客栈外堂,伙计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旁,不停的胡乱划拉着手边的算盘。
曾泰和沈韬、肖豹走了进来。
伙计站起身,道:“几位,回来了。”
曾泰点了点头,问道:“伙计,狄老先生回来了吗?”
伙计回道:“出去的几拨都回来了,就差您了。”
曾泰点了点头,三人快步向客栈内狄仁杰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大家正向狄仁杰报告各自访察的情形,方九站在一旁。
鲁吉英道:“我们分别走访了城中四家盐号,一家的老板是何姓盐商,另外是三家分别是陈姓、方姓和王姓,与中午店老板所说的完全吻合。”
狄仁杰道:“情况怎么样?”
鲁吉英道:“陈姓、方姓和王姓盐号的伙计告诉我们,邗沟发生覆船事件,朝廷的官盐运不到盱眙,这几家盐号就断了生意,再也没有开过张。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