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点点头:“是的。首先,我在勘察现场时发现,梁头小路旁,伸到外面的一颗矮树被人踩断了两根枝干,露出了新茬,这就真名,刘公子在摔下悬崖之前,一定是踩到过这棵小树。那么,他的脚为什么会踏到悬崖之外呢?可以肯定是外力的作用,而能够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刘员外。”
“于是,我做了这样一个推理——‘梁头小路上,刘查礼背靠石壁对刘传林道:“传林,还是你到前面走,我有些累了,在后面慢慢跟随。”
刘传林道:“爹,山路太窄,您自己走行吗?”
刘员外点点头:“放心吧,我没事。”
于是刘传林侧着身从刘员外身前挤过去,就在二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刘员外猛地伸出双手把公子狠狠一推,公子登时站立不稳,脚下一个趔趄,踏到了小路外,正正地踩在了矮树上,喀嚓一声,树杈折断。
狄仁杰道:“我反复测试和考证了我的推理,认为是唯一的可能性。”
曾泰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赞叹。
狄仁杰道:“而后要解决的,就是水晶手串和衣袖的碎片。于是第二个推理产生了。在刘员外的大力推搡下,刘公子并没有摔下悬崖,矮树托住了他的脚。刘员外想将他推下悬崖,而公子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刘员外用手拉扯公子的手,结果却撕下了公子的一截衣袖。公子的身体悬于崖外,手死死地抓住刘员外,刘员外情急之下狠命将公子的手甩脱,由于用力过猛,那副手串从公子的手腕上激飞而起,落在了草窠里。也是这一下,断送了公子的性命……刘公子的尸体躺在乱石堆中,刘员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倒在地。刘大无可奈何地道:‘老爷,您先在这儿看着公子的尸体,我回庄子叫人。‘说完,转身飞奔而去。刘员外从怀里掏出碎片,扔在乱石之间。”
狄仁杰微笑道:“经过反复的推理论证,一切都变得合理、清晰,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取证行动。”
曾泰赞叹不绝:“如此曲折复杂的案情,阁老说起来竟能如此谈笑风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元芳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艰难无比!不要说要拥有绝对清晰的头脑和超强的推理能力,就是敢用气氛断案这种办法来取证,就要有非凡的魄力和想像力。”
曾泰连连点头:“阁老真乃神人也!”
狄仁杰笑道:“世上没有神人,多年的办案经验令我总结出‘三断‘。”
曾泰问:“不知是哪三断?”
狄仁杰道:“判断、推断和果断。”曾泰仔细地体味着狄仁杰的话。
狄仁杰道:“现在此案虽然已破,但实际上有一个问题仍然没有解决,而这个问题才是本案的关键。”
李元芳点头:“是啊。”
曾泰问:“什么问题?”
狄仁杰道:“是什么驱使刘查礼做出这种悖逆人伦的事情?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没有隐情?”
夜,刘家庄正堂上,夫人莹玉绣着花绷。外面传来低低的敲门声,莹玉抬起头喊了声“进来”。
刘大推门进来,躬身叫了声“夫人,我回来了。”
莹玉问:“情况怎么样?”
刘大道:“过了一堂,老爷承认他亲手害死了公子!”
“啪”的一声,绣花绷落在地上。莹玉大惊失色,站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刘大道:“是啊。真是想不到,那天登山时,老爷趁公子不备,将他推下了悬崖。”
莹玉故作惊讶道:“老、老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刘大望着莹玉,话里有话地道:“难道,夫人不知道?”
莹玉双眉一扬:“什么意思?”
刘大赶忙后退一步:“没什么,小人只是随便问问。”
莹玉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了,你去吧。”
刘大说声“是”,转身走出门去。莹玉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湖州馆驿正房里,狄仁杰正闭目凝思着,李元芳和曾泰紧张地望着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狄仁杰的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组组画面:——白天,刘家花园。莹玉坐在大柳树下哭泣,刘员外站在一旁,怒容满面,怒吼着。
——夜晚,公子灵堂。守灵人一声惊叫,“扑通”一声跪倒在灵前叩头不止,嘴里不住地轻声祷告:“公子,小人知道你死的冤屈,可那不干小人的事,千万不要惊坏了小人!”
狄仁杰忽然睁开眼睛:“明天,再访刘家庄!”李元芳和曾泰对视了一眼。
刘府花园,夜色如墨,暗月无光。几条黑影闪电般掠过亭台、花丛,奔到一块太湖石前,站住。一行人均是黑色夜行装,背插单刀。其中一人学了两声水鸭子叫。太湖石后人影一闪,一个黑衣蒙面人快步走出来,低声道:“后园里那座二层小楼。门上三下,门框两下!”夜行人答道:“明白!”他一挥手,一行人向后园飞奔而去。
二层小楼静静地立在朦胧夜色之中。夜行人在楼前停住了脚步。为首者走到大门前,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