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塞的小旅馆随处散发着病痛气息,木头楼梯在莫拉和玛门的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莫拉小心地走在楼梯的正中间:“你是有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吧?”
“如果要这么说也是当然的,如果我想要状告政府,我至少需要先找到一个搜集证据的渠道。埃米利奥,我可以依靠你,对么?”玛门的红唇在黑暗中变得异常醒目,那红唇娇艳而有主见。
莫拉没有说话,低头走了几级阶梯才说:“你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是想劝我停战是么?”
他们已经走出了小小的旅店,屋外是安静的秋日午后,街上行人不多也不少,却异常安静。
玛门微微笑着走向莫拉的汽车,打开车门,转身看了一眼莫拉:“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最初的愿望。”
砰,车门关上了。
维森特仍然等在莫拉身边等着莫拉上车,莫拉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莫拉在心中默默地下了决心。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莫拉自信地走进了在他的办公室对面的总理会议室。在这里,财政部雷戈多德部长已经在坐了。
这次会面的目的只有一个,莫拉要向他的财政部部长宣布了他的最终的决定。
“什么!结束战争!那我们的钱从哪里来?拿什么来搞全民福利,拿什么来扩军?”雷戈多德的黑色西装敞开来,衬衫硬胸鼓在外面,似乎在迎合他那被愤怒涨满的面孔。他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杖,那是一个对英国贵族的蹩脚效仿,但他本人毫不介意。
莫拉摆了摆手说:“我们可以采取义务兵制,这可以减少军费的开支。工商业方面,尤其是军工企业,尽量采用国有制。轻工业可以效仿德国,支持垄断企业,不过他们需要同意我们进一步提高企业税率。”
“总理阁下,我不得不说,事实上我以个人名义建议您放弃国有企业的政策。伦德侯爵的那一套计划经济和国有制已经被证明被党内一致视为非常危险的了,我们不能继续冒险了!”
莫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朝雷戈多德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由于有福利制度,可以降低工人的工资,同时禁止工人辞职。这一点也是效仿德国的那一套办法。我们要维持国家的工业体系为战时工业体系,避免在需要的时候我们再花时间把和平时期的工业体系改造成战时的工业体系。至于你说不满与攻击,就让他们攻击吧,我们不用管。你要记住,我们只对我们伟大的祖国负责。良药总是苦口的,但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吃。”
“总理阁下,我希望您听我说。国家现在非常孱弱,任何过分的改革都有可能让这个刚刚愈合的国家再一次变得分崩离析。我们现在如果不想惹怒人民或者党内的党员的话,我建议我们放弃国有制的计划。”
“为什么你这么懦弱!任何具有开创性的制度都会面对很多阻力。我不会放弃国有制的!这和伦德侯爵无关,在军工企业采用国有制也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专利。美国不也有很多国有企业么?而且这个政策主要是效仿德国已经被证明是成功的经济制度。”
“恕我冒昧,但我不得不说,您已经和国家脱节了。您一边想要国家维持一个能随时应付战争的工业体系另一方面又希望国家能建立完善的福利制度,您的施政方针毫无方向性,甚至连您自己都不知道您想要建设的是一个怎样的国家!”雷戈多德恼火地瞪着莫拉。整间会议室变得异常沉寂,只有在旁边进行记录的维森特在刷刷刷地写字的声音。
“维森特,这些不用记。”屋子里最后的声音都停下了,只剩窗外渡鸦的叫声。那只渡鸦站在窗外的树枝上扑扇着自己黑色的羽翼,如水晶一般的眼珠恶意地看着在窗户那边的三个人类。莫拉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如同被挑衅的斗犬,他在雷戈多德身边走了三步,他在思考自己发出自己的怒气到底值不值得。
这些措施是他和自己的幕僚维森特、马塔们探讨之后的结论,莫拉对自己的这套经济政策充满信心。因而现在雷戈多德的否认让他生气,他心中把这个否认认定为对自己权威的挑战。最终莫拉决定要让这个胆敢挑战自己权威的保皇党好看。
他咳嗽了一声,表明自己的郑重:“安德里斯,我不得不说,如果您认为我的施政没有方向性,相信我,那只是因为你缺乏前瞻性。你的眼光被你财政部长高高的椅子——如果你足够聪明您应该知道这是一个对于你见识的比喻——给局限住了。你不知道世界未来的走向,你短浅的目光决定了你只会拿着财政报表向我诉苦!让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的领导!做好我吩咐的事!这也是你在这个内阁唯一的作用!”
雷戈多德张大了嘴,他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莫拉,甚至连他的衬衫硬胸似乎也瘪了下去。莫拉决定穷追不舍,他刚才只是打消了雷戈多德的锐气,现在他则要让雷戈多德彻底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我告诉你,西班牙的人民支持我们的新政府不是因为我们的枪炮也不是因为我们的钱财,而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