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么害怕了,扶着幡儿颤颤悠悠的走过去,俯下身唤道:“老头儿……老头儿……”又轻轻摇了摇。
地上的老人嘴里发出了些声音,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看清唤他的人,便吃力的道:“助……助我,我……”
“助你?”孙先生心里奇怪,这老头都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了,不说求救,只说助他。孙先生没多少体力站着,在旁边树下一屁股躺下,倚着树道:“咱现在是船到水中漏了底,到不了岸也回不了头。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是又渴又饿,走路都双腿发软,自己都走不动道了,还怎么搭把手救你老人家呀?哎!我们是‘黄泉路上同命去,森罗殿里无生门’呀!就快一起到阎王面前报道咯,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就在这里歇着吧。我看你跟我不如求一求老天爷吧,盼他老人家能派个人来走这里路过一下,捎带手把咱俩都救了。”他转念机灵一动,又道:“你身上要是带了干粮和水,待我吃了恢复些力气倒是可以救你。”
白发老人听他说了一大堆,抬起手指着林子那头的草丛里。
“什么?那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白发老人是没气力说话了,孙先生只好自己起来去看,远远的瞧着深深的草窠像是有什么东西躺着,走过去一瞧,只见好大一个葫芦横在草丛中。
“嗬!这么大的葫芦罐儿,都和我人一般大了。”孙先生还以为是自己饿得眼花了,使劲揉了下眼睛,绕着大葫芦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孙某平生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大的葫芦。这里面装了什么?不会装了个娃儿吧?且让我打开瞧瞧。”
走江湖的人身上一般都带着皮袋子、葫芦什么的,孙先生身上就有一样小葫芦,可这么大的葫芦还真叫人稀奇。葫芦塞一拔开,顿时一股酒香溢了出来。去了半条命的孙先生精神一震,一双招子立刻亮了:“酒!哈哈哈,有酒实在太好了,哈哈哈哈……”
孙先生闻着酒香口内生津,咽了口唾沫,眼下这酒真是救命的酒,他忙抱着葫芦嘴儿往下压,自己张口在前边接着。那一串酒水入喉,炎炎夏日的暑意顿消,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
他一连喝了几大口,灌了个半饱才算罢休,想到那老头还在树下半死不活,赶紧用自己的身上的小小的空葫芦接些酒去喂他。
白发老人沾了酒水之后,状况似乎好了一点点,对孙先生说道:“快带我离开这儿,别让那小妖精追来了。”
“小……小妖精?什么小妖……”孙先生正说话,说着说着一头栽在地上。原来是刚才他一气儿喝的酒太多,现在酒劲儿涌上来,劲力极大,刚才还清醒的,转瞬间就已经不醒人世了,倒在地上呼呼打起鼾来。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见满天星辰似海,一轮皓月如珠。孙先生拍拍脸,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睡了这一觉只觉得神清气爽,气力充沛,全身上下的疲惫一洗而尽,一身轻松。他知道定是那酒的功劳,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酒,总之现在不饿也不渴了。
再看那老头儿还在地上躺着,也不知状况如何,一探鼻息还有气儿,只是气息微若游丝,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孙先生心想这人救我一命,我也当救他一命,得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他瞧瞧。
他现在正精神,力气正足,当下就将白胡子老头儿背上肩,寻着之前走的路继续走,临走前不忘带上那只大葫芦。大葫芦看着大,里头似乎还装了不少酒,可提溜起来却轻盈得很,像羽毛一般。孙先生心知这酒葫芦怕不是一般的葫芦,背上背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路上以酒充饥走了三夜两天,可算到了有人的地方,孙先生赶紧背着这老头去找大夫。到了大夫那儿一瞧,大夫告诉他这老头儿除了身上表面的伤,还中了剧毒。孙先生可吃了一惊,问该怎么办。这大夫也确实有些能耐,告诉他不必着急,说这老头儿是个寻仙修道之人,此刻眉目紧闭,气若游丝并不是快死了,而是在纳气运功,估摸着是在自行解毒。
孙先生听大夫这么说虽感意外,也不太吃惊,早已料想这老头儿多半是化外修行之人,果不其然。
这世上修行者甚多,有开宗立派的宗主,也有身负绝艺的独行侠,他们与平常的民间往来虽不紧密,却也绝不是没有。开宗立派的时常在凡俗民间寻找有资质的百姓收门下弟子,也有那修真的道士,广散慈悲的僧人出来寺庙山门,为百姓施医赠药,教授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修行之法。可以说民间并不缺乏修行的法门,不管是高门大族,或者是乡村匹夫,或多或少也学过或是知道这些修行之术,也有县城的武馆会教授,只是这些功法大多粗浅,习者不解其意或者资质不够,也不能精通。孙先生也学过一点点此类之术,但远远谈不上是个修行之人。
这大夫擅长针炙,但对这个病人也不好随意施针,只好想了个方子让药童去抓药,将老头抬入后院单房,将其盘腿放在床上,用烧药烟薰的疗法助其解毒。
如此一晃十数日过去了,老头儿的气色也逐渐好转,待到一天老头儿忽然醒了,醒来便是一口紫黑的污血吐在地上,恶臭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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