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买卖,最怕你情我愿。既已你情我愿,自然一拍即合。
计议既定,三个人走得很快。愈往地下,土层愈实,渐渐板结成岩。千金方走在前边,一路上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每遇岔道路口却从不犹豫,好像对这蛇洞熟门熟路,个中隐秘如数家珍。
这般走了小半个时辰,转过一个弯,脚下泥土不知为什么又变得松软起来,将火把凑近一照,三个人俱是一惊,只见这路上竟然多出了几排脚印。千金方奇了一声,蹲下仔细一看,摸着那脚印道:“这脚印子还湿软的很,该是才留下不久。难道咱们已经叫人抢了道,捷足先登了?”
“难道是我爹?”姬九兴奋道。
“不像!你瞧这脚印杂乱无章,绝不只是一人留下的。”千金方摸着下巴摇头。
细细一看,果然看见地上脚印共有三排,看来那些人恰好也是三个。
知道有人在前,三人再走时都小心谨慎了些,那些人能在这蛇洞里转悠,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又走了些时候,火把光亮已渐渐小了,入洞如此之久,这火把怕是快要熄灭。再一转弯,三个人都猛然一震,见前方又是一段松软土路,路上深深浅浅竟然又出现六串脚印,比刚才那三串更多了一倍。
林羡鱼皱眉,姬九“咦”了一声:“怎么前面又多了三个人?”
千金方倒抽一口凉气,脸色骤变:“这可砸了蛋了,就怕这脚印不是别人的,全是我们仨留下的。”他朝两人望了一眼:“我们这是进了迷魂阵,前后在走回头路啊!”
“迷魂阵?莫非这里真有什么鬼怪不成?”
“女娃娃你先莫怕,这些我老千金心中有数。”千金方脸上尽是从容:“我们下到地来,心里头总得存些尊敬。所谓敬天明鬼好做事,这蛇洞洞里头虽不兴点灯吹蜡那一套,总也得积些口德,可不能鬼怪鬼怪的乱叫。”
姬九一撇嘴:“呸呸呸,为老不尊,臭不要脸。胡子一大把了,还自称‘千金’,都知道你年老色衰做不了千金小姐,原来做个‘老千金’也不顶用,照样着了别人的道。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到底怎么办才好?”
两个人急得团团乱转,林羡鱼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一旁抱着膀子坐下,闭起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
千金方叫道:“我说你这小爷怎的这么不近人情,总不是这几步路走得累了,要在这蛇洞里头睡上一觉?”
谁料林羡鱼听了反倒极为从容地点了点头:“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趁早休息一下。”
姬九见他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一弯,偷偷一笑,心说呆鱼哥哥又在说奇怪的话了,一下又猜不到他的打算,心里有些痒痒的。
“嘿……想不到堂堂一国储君也有像你这般无赖的……”千金方被他一句话噎住,愣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林羡鱼却一副满不在乎,正色问道:“千金前辈,请问要是有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往你家里做客,你会不会费尽心思不许他走?”
千金方一呆,这小子怎么顾左右而言他?口中却回答:“若是萍水之交,我伺候一餐饭食已是情义,留他住上一夜两夜更算情深意重。费尽心思不许他走?我一非王公贵胄,二非拉帮结伙,硬要将他留下多废银钱,岂不是脑袋叫驴给踢了?”
“要是他趁你不备顺你财物,你又当如何?”
千金方怫然而怒:“这人也太不识好歹,我好心招待他,他却顺手牵羊。不叫他交出财务狠打一顿,岂不辱没了我老千金……啊,这个千金方的名头?”
姬九冰雪聪明,脑筋转得极快,她瞧见千金方衣兜里鼓鼓囊囊甚是可疑,已经明白了林羡鱼言中之意,俏皮道:“要是这人偏是世上最最不知好歹,最最狼心狗肺的人,他不仅偷你财务,还夺你屋宅,将你赶出家门,露宿街头,你又怎样?”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世上真真有这样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人?真是这样,我就找个铁索给他捆个结实,叫他给我做一辈子犁田的牲口!”
姬九拍手笑道:“好好好,你这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老牲口还算略通人性,你爬进人家的棺材里摸了一肚子宝贝,又将人家挤出棺材摔在地上,无怪乎人家死活都不愿放你离开!”
千金方这才回过味来,摸摸衣兜里的东西,扬着脸道:“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搁在那破棺材里只得明珠蒙尘。我顺手拿出去晒晒日头,也算是助人为乐咧!”
姬九明眸一转,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真是可怜啊,明天一早这整座断云城里的人恐怕都出不了门了。这样被死死困在屋中,就算不饿死,怕也会被活活闷死。”
千金方一愣,这兄妹俩怎么都不依常理说话?心里却实在好奇:“他们怎么就出不了门了?”
“明早他们一开门,发现整座断云城已被你的脸皮塞得满满当当,哪里还出得了门?”
千金方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林羡鱼已哈哈笑了出来:“千金前辈脸皮之厚,真是举世无双!”
听到这里,那小老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