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如冰冷的钢刀,剜在季鸢残破的心上,还要向更深处剜下去直到把她一颗心血淋淋的暴露,破裂的是虚幻的幸福,撕碎的是往日温情,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待她,她做错了什么?前世的悲痛今生再次承受。
那冰冷的男子可是她毕生所爱。
皇后从未见过自己的亲孙子这般挣扎悲悸的模样,那眼里的深痛让她想起当初自己儿子楚江玉临赴那般痛苦绝望的眼神:“肮脏只有你亲自去洗,才能彻底除干净”。
她是要他亲手去动!楚湘逸深深看了亲祖母一眼,转头来望被钳制住的季鸢,她那身污浊衣衫,扣进血肉的指甲,她轻颤声音道“楚湘,他是你的亲生骨肉”。
“你以为本王会信吗?”他面无表情起身走下殿来,向她逼近,那般冷酷都不像是他了。
他不信,他竟然不信!
季鸢绝望的闭上眼,眼泪沿着眼角流出,而他无动于衷继续做着自己要做的事,一手牵制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扬起头,而另一只手端过堕胎药,慢慢的移向她的唇边,她想反抗,却无法反抗。
直到那碗药流进她的口中,毒药蜿蜒入喉下肚,她似乎都能感觉一条毒蛇爬进内脏朝着她腹中无辜的孩儿咬去,似乎都能看见被咬破的她孩儿娇弱的身躯,听见孩儿的哭声,一声一声叫她“娘亲,娘亲”。
“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忍心对她下如此毒手”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入殿中,从殿外走进来一身锦服的男子,楚江彦大步跑至季鸢身边将她抱进怀里,无边的心疼她此刻的脆弱,无助。
楚湘逸冰眸中没有半点感情,扬手将碗摔得粉碎“此等淫秽贱妇,本王会相信她怀的孩子是我的吗?哼!”
“本以为本王的心够狠,可今日看来,最薄情之人是你”楚江彦紧紧抱着季鸢,想要用内力将她体内的堕胎药给逼出来,可她吐出来的那一口远远不足十分之一。
“啊!”腹部的绞痛传至四肢百骸,已经,开始了。
季鸢身子颤着已经痛得蜷缩成一团,而楚江彦却是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的孩子流掉。
她作为母亲,却连自己孩儿的性命都保护不了。伤害她孩儿的人却是她自以为今生所爱的丈夫,孩子的亲生父亲。
虎毒不食子,曾经不忍残害生灵的他竟然残忍到杀了他们的儿子。
那碗堕胎药一滴不剩的喝下肚,季鸢小腹阵阵绞痛,她面色惨白,憔悴无力的趴在冰凉地板上,刺骨的冷,好冷!血沿着腿部流了一地,下身已被血污浸染,被剥离身躯的是那个小小的生命。
多么刻骨铭心的痛嘲笑着她的死不悔改。
楚湘逸眯着眼望着她虚弱的身体,眸光静如止水此刻那么绝情,可心里已是惊涛骇浪,翻涌成冰一击就碎,他伤她遍体鳞伤同时也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蚀骨的痛,面上掩藏的隐忍,何尝不是对他心的煎熬。
夜凉如水,阴风惨惨,扫落枯叶,谱写着季鸢的错情哀歌。
越是温柔的男子,却越是铁石心肠,越美的男人,却越是致命的毒药,她看错了人,信错了情。
她又听见他的声音凉薄道“皇祖母,儿臣一定会做好这个皇帝,天下圣明的君主”。
季鸢凄惨一笑,好皇帝?圣明的君主?她在他心里敌不过龙位,敌不过江山,他为了权利,杀了至亲骨肉,真是好一个明君呐!
她想仰天大笑,嘲讽这轩圣皇室的无情帝君,可她抬眸绝望的看向辉煌宫殿的横梁,张口却笑不出来,无声的诉说自己的悲凉,那些她幻想过的梦,碎了一地,原来,梦只能是梦,她的爱情绽放的只是瞬间的美丽。
她引以为傲的自尊被他践踏得一无是处,在他脚下踩碎得还不如一堆烂泥。
殿外枯萎凋零的惨败宫花不就是对她半生悲惨的最好见证吗?她输得彻底。
赔进了自己的真心,她将身心交付却换得一碗绝情堕胎毒药,眼睛不能信,感觉不能信,连自己的心也不能信,这冰冷的世上还有什么能让她相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