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半个月里,郑芝龙用新式火枪队让当地土著明白顺应汉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基地的势力范围逐步扩张,覆盖了整片甘米银地区,可用的劳力就更多。土著也并非提供免费服务,如果帮汉人修路建房挖矿,除了每天包两餐外,每个月还能按工时领取定量的布匹和生活用具,这才是他们最稀缺的东西。
当大批的流民到达棉兰老岛时,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如他们所想的荒凉之地,人工修整出来的路从入口直通山林腹地,基地内道路纵横交错,房屋林立整齐,不时看到土著拿着工具从身边跑过,引起小孩的阵阵惊呼。
郑芝龙得到消息后在食堂门口候着他们,这地方宽敞,方便给他们作登记,萧冬带着冯大帅和李海搬了个大桌子放在院坝里,流民排好队依次上来登记,拿到号牌后就可以进食堂吃饭,王顺则带着人在出口的地方候着,等他们吃完饭带去领生活用品。
在海上飘着时候这些老百姓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有些人是奔着银两来的,有些人是奔着土地来的,有些人只不过见大家都做了选择,便随大流跟着坐上了船。但是他们的心一直是悬着的,因为这块土地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陌生,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的富庶之地,被弗朗机人屠杀逃难回来的同胞也曾感叹过“若要福,须往猫里务”。
明朝百姓的要求其实很低,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上有老人可侍奉,子孙承欢膝下,一家人过个和和美美的太平年便知足了,没奈何家乡年年闹灾,只能四处逃荒流离失所,过着青黄不接的日子。芝虎下船后特意选了条远点的路带他们在基地里转了一圈,这一路走来,眼前的一切井井有序的进行着,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紧在嗓子眼里的心才落了下去。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的归属感不会马上建立,有戒心有防备,而这群流民在吃到第一口热饭热菜之后,觉得这样的日子还算有点盼头,起码有口饭吃。再看看往来做工的工人,朝气活力就像煮开的锅热气腾腾向外冒着,这些人看见他们时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不像城里的老爷们,用鄙夷和嫌弃的眼光打量他们有多少劳动价值,如挑选牲口般要人张口看牙。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比起那种充满屈辱的逃亡生活,汤里有米手上有馒头的日子简直太幸福了。
“瘦了,黑了。”郑芝龙看着芝虎笑道,“这次回去,舅舅一家可好?”
“都好着呢,舅舅问起我们在马尼拉的布料生意做得如何,我跟他说啊,大哥在棉兰开基地了,布料的生意也有了着落,他惊讶的不行,哈哈。”芝虎模仿着黄程的口气说道,“‘那岛上我听说全是土著,芝龙怎可如此胡来’,千叮呤万嘱要你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贪功冒进。你不是一直头疼能做事的人太少嘛,舅舅特意拨了些人给我,这么一来,咱们是如虎添翼啊。”
“舅舅有心了,那些人就交给王顺去安排,他现在管着人事”郑芝龙问道。
“我吩咐赵大带他们先去安置,这次回去得了个消息,大哥,我们去书房里说。”芝虎说道。
郑芝龙想到此时杨镐早已屯兵辽东准备征讨建州,如今台州和太仓的布行生意已经盘空,征饷也征不到黄家头上来。现在缺军费,估计田赋要往上涨,不知舅舅是否是在打着买地的主意。
“今年四月建州夷人攻陷了抚顺、清河后,朝廷四路征兵,我听舅舅说杨镐已拜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今年赋税每亩加征三厘五毫,这赋税一重,种地的佃农必然减少,不如此时去买些耕田屯着,明年必定能翻上两成。”芝虎这一路都在打这样的算盘,大哥也说了黄金放在手里无用,要变现才能体现价值,没有比买耕地更实惠的买卖了。
果不出所料,芝虎会跟他说起这茬,那舅舅肯定是已经买了不少地囤在手上,“这事儿先搁在一边,手上都还没忙完,哪顾得上别的。正好你回来就去给萧冬打下手,他顶了两个缺怕是忙不过来。在这批次的流民里,把当过渔民和参加过募兵的青壮统计出来,安排他们每天上半天工,上午和下午各选一班,两班倒后便去练武场操练,其他的人还是照老规矩,垦荒种田上山挖矿,该干嘛干嘛。”
沿海一带的青壮渔民大多为了免差役而应征服役,这些人是军队的主力。他们组成小分队,曾经打退过一波又一波扰境的倭寇,有丰富的战场临场经验,不会惧怕厮杀和肉搏战,单兵作战能力强。缺点也很明显,海防卫所为了快速培养军士,只注重格斗类技能,而忽略了整体的方阵训练,现在张琰的训练重点就是培养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
因年年灾荒,为节省军队口粮,很多卫早已变三五日一操练,队列训练不过走走过场,吃不饱饭拿不到军饷士兵们哪有心思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活儿。郑芝龙这里饭管饱菜管够,干了活出了力就有工钱拿,付出就能有回报,这些人只会越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卯足了劲把份内的事做漂亮,得到上面的赏识慢慢往上爬,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至于那些没有底子的人如果拉进队伍里强行操练,也许现在还算看的过眼,等上了真正的战场,那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