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闻言便挣扎着要跪下磕头。
郑芝龙止住黑疤动作,对着陈阿虎说道,“寨主这礼我可生受不起,这十几条小船的阵仗,众位好汉上船之后见人就杀的德行,处处看着就是要致我们一行人于死地,哪里是陈寨主你说的打探消息这么简单?”
“郑大少哪里的话,我这不过是想见识一下这船主人,不打不相识嘛。”陈阿虎见郑芝龙说的这么直白,只能先绕绕弯。
“陈寨主,这见也见过了,打也打过了,我们这船还要从这条道上走,还请陈寨主给兄弟们打声招呼才是,别到时候有那么些不长眼的撞上来,可就没今天晚上这么容易就跑掉了。”郑芝龙说道,“另外呢,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还急着赶路,就不奉陪了。”
那陈阿虎本是个粗人,这么文绉绉的扯了一大堆话已经顶了天去,山大王当久了更不要说忍气吞声装孙子。
听郑芝龙这么一说,当下抽出腰间砍刀暴喝道,“奶奶个熊的,那你当如何?这不行那不行,老子跟你拼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想叫老子给你这小白脸服软,做梦!”说罢提刀向郑芝龙砍去。
赵二在一旁时刻关注陈阿虎动静,看他神情不对,早有准备,说时迟那时快,横剑带鞘挡下他这致命一击。
陈阿虎见一击不中,往后退了一步,沉腰横刀攻向赵二下盘,赵二翻身向后一跃,同时借势抽剑使力向前劈去,陈阿虎收刀自保,赵二却不愿轻易撤手,两人贴近以蛮力执刀剑相拼,火花四溢,不相伯仲。
“陈寨主好大的火气,我话还没说完就亮刀子,这事咱们当然还有得商量。”郑芝龙往边上让了让,笑道,“我郑某虽只是个生意人,平日里却是最敬重你们这些英雄义气之人。”他示意赵二退下,那陈阿虎见郑芝龙并未动怒,话里话外又有转圜的余地,那使剑的汉子力气不小,震的自己虎口发麻,便也把刀收了回去。
“陈寨主,你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要是报到府衙里,说寨子拦路杀人劫掠,再给巡抚大人足够多的银子,这台州府的总兵把头能不出来剿匪吗?”郑芝龙接着说道,“依大明律,这可是砍头的勾当。不过陈寨主劫杀我们的事情呢,我可以不再追究,现在我只想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把我们卖了出去。”
陈阿虎犹豫不决,郑芝龙这条大鱼还没吃下肚,自己这些时日好吃好喝供着刘云这尊佛,如若这时给了出去,自己岂不亏大发了。
郑芝龙见状,说道,“陈寨主,你若为难,不如这样如何。这次你们死掉的兄弟,我出每人二十两白银的丧葬费用,并且黄记布庄每月照常奉上打点银两。而你呢,只需要告诉我,那个指使你们来的人是何人,现在何处,其他的,就不劳寨主你操心了。”
陈阿虎闻言一喜,没想到小白脸这么好说话,正要开口再讨些好处来,只听郑芝龙又说道,“或者我现在就砍了你的头挂在桅杆上,等水里那些乌合之众乱了阵脚,我再逐一杀之。”
“又或者留一个活口,等他供出你们寨子位置,我再带人趁夜摸上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把你们的项上人头呈给领军把总,可是能得不少赏赐。”
“就是不知陈寨主,喜欢哪种解决方式呢?”
陈阿虎见郑芝龙生的面嫩,年纪又小,此前就已轻敌大意,没成想船上船下这么一过招,竟是这么一个刚立果断之人,心里唾道,“刘云这厮误我!”
奈何现在命都把在别人手里,半点由不得自己,于是发话叫船下的人凫到岸边,把藏在岸上等消息的刘云带过来。
刘云见来人不发一言,手段粗暴把自己往河上带,知道此事失败,不过光脚不怕穿鞋的,他除了弟弟,也没什好失去的,反倒隐隐松了口气。
郑芝龙见刘云被人绑了上来,说道,“来人啊,把船上的好汉都放了。”接着转身对陈阿虎说道,“既然陈寨主把这人给了我,我郑芝龙向来言而有信,等寨主回去清点好人数,需多少银两直接通知黄记布庄的掌柜即可。”
陈阿虎等寨子里众人上了船才说道,“郑大少是个爽快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郑芝龙说道,“好走不送。”
陈阿虎下船之际,余光瞟见刘云被人压着跪在一边,回身一刀劈去,接着抽刀跳船,临走时大声说道,“这厮害我兄弟性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我便取他一臂,想必郑大少不会怪罪于我吧。”
王顺见人在自己面前来这么一出,脸都绿了,正要下令放箭,郑芝龙阻止道,“慢!让他们走。”
见船行的远了,郑芝龙才说道,“他们今晚在咱们这里丢尽了脸面,定是要找个人出这口恶气。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黄记布庄在他们的地盘做生意,这点面子都不给的话,以后保准还要在其他地方寻咱们的晦气,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没必要。”
这边因为长时间的焦虑伴着大量失血,刘云早已痛晕过去,赵二提了桶水冲在他身上,冰冷的河水刺激得他一下醒了过来。
王顺搬了把椅子过来,郑芝龙坐好后,踢了踢脚边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