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部,公社群专的人正在屋里等着,都有点不耐烦了,冷冷地问了句:“怎么才来?”刘三忙说:“赵主任临时有点事处理一下。”
赵大嚷嚷抬头瞅瞅心里话,“我还没不耐烦呢,你倒先不耐烦了。”于是冷冷地问了句,“公社又有啥指示?”“也不是啥指示。”公社群专的人看赵大嚷嚷脸子不乐,也马上收敛些接着说:“袁书记说来到冬天了,要防止阶级敌人纵火搞破坏,我这次来主要是看你们大队的地主富农分子老实不,新揪出的阶级敌人曹树林有什么动静,有没有流窜的人员?”
赵大嚷嚷压着气说:“我们大队抓阶级斗争很有成效,以阶级斗争为纲先在干活中把几个地主富农分子累趴蛋了,现在你就是八抬大轿抬他去放火他们都不能干了。曹树林自己动不了巴不得有人去把他抬起来。可不是,你说流窜人员,曹树林那儿还真有点新情况。”赵大嚷嚷一本正经地说着。群专的人激灵一下子立即掏出个本子抽开自来水笔的笔帽,等着做记录。赵大嚷嚷说:“今天一早晨,从塔子沟方向来了父女俩牵着毛驴抱着孩子,在曹树林家院子里跟曹树林媳妇打了一仗。我马上去了现场问清了,那女的就是曹树林在四清工作队时给人家闹大肚子的那个破鞋,现在抱着孩子来找曹树林来了,那阶级斗争斗得那叫激烈。”公社群专的人瞪大了眼睛问:“怎么个激烈法?曹树林什么表现?”赵大嚷嚷说:“那女的说把曹树林害了,还痛哭一场,先前还跟曹树林媳妇打到一起,这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什么?”
公社群专的人绷紧神经听了半天最后说:“仅就这些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后再看紧点就行了。”他收起笔记本和钢笔站起身说要回公社了,临走时又嘱咐说:“一有新情况就马上往公社打电话,阶级斗争这根弦一定要拉紧了,袁书记一再强调的就是这句话!”他终于骑上马走了。
看着公社群专的人走远了,赵大嚷嚷吐一口唾沫说:“操******,净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刚放了一个屁,是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他又对刘三说,他今天务必得去黑石镇了,到那儿抓紧办事抓紧回来,大队的事该办就办,没啥大不了的事,就是有点差错那天也是他顶着他扛着。
赵大嚷嚷喘了一口粗气说:“我得赶紧走,要不又来了事儿了。”他的话还没撂地,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起来。赵大嚷嚷忙指指刘三又摆了摆手,意思说他不在。刘三抄起电话听了没几句忙用一只手捂住话筒转过脸小声对赵大嚷嚷说,“赵主任,公社袁书记的电话,这事忒大了,你还真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