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祉又问:“既然如此精准,那为何不立时解卦?”黄道玄道:“当年祖师爷也是初识李镜知,只道其中多有隐晦之处难以言表,故而也不好过问太多。刘仲甫对于此事亦是颇为疑惑,当下便问及拒解卦象之缘由。”
“那李镜知沉默半晌,似是念及刘仲甫的面子,终于开口解卦。原来他刚才所写,乃是我宋军与敌军将要交锋的年月、时辰以及地点。祖师爷见他提前预知了战事,更是满心欢喜,当下便想追问出更多军情,岂料那李镜知突然封口,再次婉拒了祖师爷的请求。刘仲甫见祖师爷急上眉梢,便再次出言相求,希望李镜知能言无不尽。但祖师爷万万没想到,那李镜知居然劝他放弃抗金义举,早日将精力放在研习本门剑术之上。”
周青祉大惊,问道:“怎会如此?”黄道玄道:“祖师爷听闻此言,顿时勃然大怒,只称,本门立派宗旨在于为国为民,他日若是亡国,即便炼成通神剑术那又有何用?但那李镜知却仍旧不慌不忙,声称自己所占之卦全然无误,并明白地告诉祖师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执意抗金,即便倾我云涯宫全派之力,其结果亦是无用,到时我派必遭劫难,从此落个一蹶不振之下场。祖师爷听他言下有诅咒之意,更是气愤不已,当下便质疑他占卦有误。”
这虽然是旧事,但周青祉听来也觉愤怒,便说道:“不错,他既不肯将卦象明释,谁知这卦占得准是不准?”黄道玄道:“祖师爷也是如此质疑,但那李镜知却言明,此卦是他信手占得,已然触及乾坤气运,卦内更是暗合天机之数。他还说此卦劫难重重、环环相扣,只消泄露半分便成逆天之象,他日凡知晓此卦者,必遭天谴!”
周青祉怒道:“一派胡言!凶吉自有定数,如何能轻易知晓?他区区一介卦师,说吉便是吉,说凶便是凶了?”黄道玄道:“祖师爷当时正在气头之上,根本听不进去那李镜知的任何言语,当下便将其痛斥一番。那李镜知自始至终未还半句口,只泰然自若地站在一侧,闭口不言。”
“刘仲甫见局面尴尬不已,便有意出言相劝。岂料祖师爷怒气未消,当即便下了逐客令。刘仲甫颇为无奈,只得与李镜知一同下山。之后不久,刘仲甫还专为此事修书一封至云涯宫,以表当日之歉意,并在信中再次提醒祖师爷,千万要将李镜知所言记在心中,不可大意!”
周青祉却道:“狂妄之言,何须计较!”黄道玄道:“祖师爷当时也未加理会,只回了一封信给刘仲甫,亦为当日太过冲动而致歉。至于李镜知占卦一事,也未再提起。”
“此后几年中,我云涯宫全派重心都放在抗敌之上,本门剑术境进十分缓慢。祖师爷一方面潜心改良本门剑术,另一方面则依旧相助宋军抗金,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但我大宋之师逐日渐弱,而金兵实力则与日俱增,我派即便是用尽全力,亦是杯水车薪。祖师爷再次陷入苦闷之中,终日苦思战术而无果。”
“忽有一日,他仔细回想之前参与的几场战役,深入分析,想从中找出些突袭之术来。正想得出神时,突然间竟变得目瞪口呆,一脸魂惊胆颤之色。原来他在分析战术时,不经意间居然想起几年前李镜知的那番言语,而再看看这几场战役的年月、时辰以及两军交锋的地点,居然与那李镜知当年所预言的分毫不差!想到这些,祖师爷心中凉了大半截,当时便僵在一处,惊悸不安。”
听到这里,周青祉顿觉一口凉气顶在胸间,满脸惊愕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黄道玄道:“由此看来,当年李镜知所占之卦,确实精准得很。祖师爷也万万想不到,那李镜知信手之举,竟然能一一应验宋金未来之战事,如此料事如神,当真是令人不得不信……”
“祖师爷当下便传信给刘仲甫,希望能得他引荐,当面拜访李镜知。谁知此信一去数月,未得半点回讯。直至那年年末,刘仲甫与李镜知再次同上云涯宫,祖师爷这才见到了他二人。刘仲甫解释说,信件其实早已收到,只是李镜知一向游玩在外,难觅踪影,前不久才刚刚寻到他。当他知晓祖师爷要亲自拜访他时,竟声称愧不敢当,并希望随同刘仲甫再访云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