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登基的梁王虞昭面前的案上摊着好几份加急奏折,份份都是渝崴道报来的,南燕从层霄关出兵,数万南燕军已是连陷渝崴道三郡九县,请朝廷立即遣王师拒敌。
虞昭额头紧蹙,这些加急奏折两天一报,份份都是燕军如何如何,初登王位的虞昭却不知当如何处置。虞昭抬起头,望着下首列坐两侧的大臣:“赤尚书,燕军北犯,可用何将,调哪几道的军拒敌?”
赤安仁穿着一身暗红丝袍,丝袍两襟的纽扣都是纯金的跃鱼扣,两边下摆的襟角各绣有一条银鱼腾跃而起,袖口绣着银丝卷浪滚边,坐在虞昭左侧的下首第二位;这时梁王见问,赤安仁轻轻咳了一声,回道:“现在有北方边境的驻防边军八万,东面边境驻扎边军有七万,但是边军不能随意调动,否则北面琥国或东面狮拓国借机进犯,我国则腹背受敌。檀西道有驻军六万,可调军四万出檀西,蜀南道,淦罗道,庆徽道各可调军一万,各军于蜀南道凤平郡集结,南拒燕军。”
坐在虞昭下首的一个猱类插话道:“檀西道调兵出来,至少要七十日才能抵达蜀南道,到时只怕不只是渝崴道陷落了,连蜀南道都被燕军攻陷了;燕军控制这些郡城后,可以打着复兴燕国的旗号就地募兵征集粮草,至时讨伐北犯之敌更加困难。”
虞昭望着那个猱类,蹙额问:“那中书大人认为当如何拒敌。”
中书令冀万祥总揽国务,这时站起来微微躬身,说道:“陛下,京城有四万督护军,现在应立即遣督护军出京拒敌,日夜行军二十日可抵达凤平城,四万督护军同蜀南,淦罗,庆徽三道调来的各一万军队,共七万,集结于凤平城后略作休整,立即可南向抗敌。”
赤安仁也慢慢站起身来,向中书令针锋相对的道:“督护军是戍卫京城的亲军,岂能随意外调,督护军若南下拒燕,京城谁来防卫?”
冀万祥怒视着赤安仁道:“南燕大军此刻势如破竹,半月间连下三郡,等檀西军调动出来时,半境蜀南怕都已落入燕军之手,燕军随时能就地募集两三万新兵,到时我军天时地利都不占,不仅不能拒敌,怕还被燕军趁势分割歼灭。”
“调动戍京督护军,若京城有内乱,谁来负责?”赤安仁语调不冷不热,却是丝毫不让,他官职虽比冀万祥低半级,却从不大买中书令的帐。
这时侍立在大厅一侧的雒允开口道:“两位大人,其实还有一策,既不须调动远在檀西道的驻军,也不须动用戍守京城的督护军,就能集结七万大军。”
赤安仁瞟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军国大事,何时轮到雒大人插嘴了。”
虞昭转头望了望雒允,说道:“总尉大人请说,如何集结七万大军?”赤安仁冷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冷冷的望着雒允,不再说话。
雒允微微一躬身,说道:“全国上下各大户人家,角斗场,奴隶贩子所蓄养的奴隶足有三十万之众,其中大多是壮年男奴,陛下下令全国每个角场要向官府交出壮奴二十,每个大户人家要向官府交出壮奴十五,每个中户人家交壮奴八个,每个在官府有登记的奴隶商贩交壮奴八个。全国百六十多个郡城,四百余县城,四十日内就能向蜀南道集结奴隶七万之众。陛下再赦令全国,凡上交壮奴的人家商家,免赋税半年,集结的奴隶也全部授予军籍,按军籍给付军饷,则七万新军自能死心塌地为大梁征战。”
雒允说完,中书令望着他沉思了片刻,开口道:“雒大人所言这些奴军集结到蜀南道要四十日是不是太久了?”
赤安仁冷哼了一声,插话道:“全国十六道,各道距蜀南道远近不同,等各道的奴军能在蜀南道集结完毕,燕军怕都逼近京城了。”
雒允也不理会他,只是回答中书令道:“蜀南,淦罗,庆徽三道仍要各调集一万驻军到凤平城,这三万军集结后须不断骚扰燕军,但不可与燕军决战,尽量使燕军无法长驱北上或继续攻陷其余郡县。距蜀南道最近的四个道,含蜀南道,二十日内能集结约两万奴军,这两万奴军完成集结后立即从另一个方向牵制骚扰燕军,劫其粮草,使其两面不能相顾,四十日内余下四万奴军全数集结于凤平城,则共十万大军可寻机与燕军决战,截断燕军退路,全歼燕军于梁境之内,歼灭燕国北犯之敌后,王师可乘胜南下,剿尽燕国余孽。”
冀万祥轻轻点头,坐了下来,向虞昭说道:“陛下,臣认为雒大人所议可行,只是七万奴军,不知哪位将军能够统领拒敌。”
赤安仁见雒允说话的时候梁王虞昭颇是动容,显然极认同雒允所议之策,便冷着脸坐在座位上不再发话。
虞昭望向坐在下首两个身着金色甲胄的武官,一个蜴族武将轻咳了一声,说道:“这几万奴隶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仓促间又未经训练,末将不知可如何统领。”
另一个猱类武官也接道:“乌合之众,若是送上战场,怕是只有成炮灰的份,臣不赞成用奴军御敌,臣还是望陛下立即调派督护军南下拒敌。”
朝中的两员二品武官都这么表态,梁王虞昭顿时又茫然无措起来;雒允此时躬身插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