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宝爷甚是悠闲。
他一直梦想这种优哉游哉的生活,又有点不适应整天无所事事。
这人也真怪,忙的时候总盼着能闲下来,一旦真闲下来又觉得膀子难受。
不光丁万宝有这种感觉,庄户人几乎都这样。
虽说是农闲时节,可这人却不能闲,闲久了容易得病。
没事就给自己找点事做,爱热闹的出去打牌串门,东家长西家短,一边玩牌一边逗嘴儿,万一和哪个娘们逗出点火花,说不定能整成真事儿。
搞破鞋谁不会呀?谁不想搞破鞋呀?
爱干活的在家找活干,实在没活便把院里点玩意来回倒动,今儿屎窝挪尿窝,明儿尿窝挪屎窝,就是闲不住。
丁万宝也闲的难受,但还没到‘挪窝’的境界,没事就逗媳妇儿玩,把媳妇逗烦了就去抱柴火烧水暖炕,伺候媳妇洗脚,扮奴才相当到位。
江桂英一高兴,便把早做好的小棉袄、二棉裤拿出来给他试试,正合身。
十月天(农历)气温还没到最冷时候,穿小棉袄二棉裤最舒服,但一般人家可穿不起。
好容易做件棉袄,做厚实点才是正道,眼光要放远些,冬天长着呢。
正在宝爷百无聊赖的时候,黄三儿回来了,还带来个好消息……
“爷,俺要当掌柜了,嘻嘻!”黄三儿自己都忍不住乐。
“掌柜,啥掌柜?”丁万宝奇道:“几天没见你干啥买卖了?”
黄三儿笑道:“爷,俺在县里开了间酒馆,就在县公署斜对面,店名‘飘香居’,雅不雅?哈哈……”
丁万宝猛一拍他肩膀,乐道:“行啊小子,快跟爷说说,咋想到县里做买卖?”
黄连发有点不好意思,挠头道:“嘿嘿,这是俺娘的主意,她知道俺赚了钱怕我回来又耍钱,让二哥寻摸间铺子,留在县里做买卖。”
“哦,朝里有人好办事,你二哥有点能水,还有你娘……”丁万宝说到这,不自觉把手伸进衣领,感叹道:“难为你娘想得周到,将来得好好孝敬娘。”
宝爷拿出脖上挂的翡翠扳指儿轻轻摩挲,心里问着自己,亲娘还在不在这世上?
黄三儿不知道宝爷想什么,连忙点头应道:“那是,俺一定好好孝敬娘,爷,三儿还有个事儿得求你。”
丁万宝笑道:“什么求不求的,爷没把你当外人,有话照直说。”
这段时间,黄三儿陪着他走山进城,吃过不少苦也办了不少事儿,丁万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他非常看重。
黄连发会说话会办事,心里还清灵,最难得的是嘴巴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来没漏过,是个难得的人才。
听宝爷这么说,黄三儿直说道:“俺那店现在缺个厨子,这月份外面厨子都想着回家过年,不好找,上次在抚松你侄女那办事,我看陈福炒菜还不错,寻思托爷跟牛爷说说,让陈福去我那顶一冬。”
“就这点事?”丁万宝笑道:“放心,爷一句话的事,这几天正闲的难受,明儿咱俩去大西山转转。”
“那俺先谢谢爷,”黄三儿大乐,转而又说道:“爷,还有个事儿咱们得防着点。”
“啥事神神叨叨的?”
黄三小声道:“小日本的宪兵队驻进了县城,听说要抓劳工去北边挖煤。”
“住就住呗,以前又不是没住过,不是说招工么,说是又吃白米又住洋房,咋变成抓劳工了?”
丁万宝在县城时对此事略有耳闻,没怎么在意,这年月,连满洲政府都听东洋矬子话,人家折腾出天来也不奇怪。
黄三儿急道:“啥~招工,到那就变样了,有人逃了回来说,一天连饭都吃不饱,活贼累、工钱还贼少,再扣去饭钱和住钱,毛比不剩啊!”
“姥姥的,我就知道东洋矬子没安好心。”丁万宝脸色阴沉。
“爷,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别跟他们置气,我听俺二哥说,这次矬子进来不打算走了,所以咱们得小心着点。”黄三儿怕宝爷冲动,再惹出大祸。
丁万宝本来就不是冲动的人,闻言晒笑道:“放心,爷没那么彪,也没那么大本事,只要不惹俺就成,天塌下来有大个的顶着,俺不操那闲心。”
“那就好,那就好。”
“这帮日本篮子住哪哈?”
黄三儿应道:“厄,宪兵队和县公署就隔一个院子,那院子就是队长住处,听说那家伙叫什么‘三口吃狼’,外号叫‘屁胡太君’,他家和我那小店正对着。”
丁万宝乐道:“三口吃狼?屁胡太君?嘿,什么他妈狗屁名!”
黄三儿也觉着好笑,连道:“听说那个三口吃狼爱打麻将,到这后有不少大东家陪他打牌,这家伙打麻将贼臭,净整小屁胡,还必须得赢,输了就急眼,弄的别人有牌都不敢胡,诈胡都没人敢说他。”
“我擦,整个一个胡搅蛮缠,谁二比啊和他玩?”
“爷不懂了吧,嘿嘿,这叫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