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欧阳晏和习静宇如愿以偿地正常约会着;萧左默默地关注着秋风;秋风无声无息地等待着路子由看到她对着他闪光的心;苏严劲无所事事地打理着疯子吧;易珊有事没事就约见着路子由;路子由除了陪着易珊玩的时间,其余全用在了那幅画上,尽管总不能满意。
不知不觉,元旦节最后一个礼拜六也就是这一年最后的一个礼拜六到来了。路子由还很清楚地记得,十二年前,由于元旦要去省城表演,就在那个礼拜六的前一天,他从学校演播厅排练完出来,看到了不知是怎么摔倒在地上的黎郁泉。他伸出手左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对她说:“黎郁泉,如果明天你能把头发梳好,干干净净来上学,不迟到,不旷课,不早退。我会单独拉一首曲子送给你。”
说话的时候他忘记了明天是周六,不用上学。等第二天一早爬起来要去学校的时候,送他上学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出去了。他当时想,今天是星期六,她应该不会去吧。可是就算明明觉得她不会去,人就是在家里呆不住,最后还是带着小提琴走了出来,那时候他家还在夜城最西边的星夜小区,从小区到大马路要走很久才叫得到车。他想都没想就抱着琴就走到了路上,心里默念着“黎郁泉,你一定要来,就当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你不要怪我迟到,一定要等我。”可是,计程车在上高速后竟然出问题了。他又走下了高速再次拦车,等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她的影子。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天她究竟有没有去,因为从那天起,她再也没去过学校。
从那年后,每到元旦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六,他就会带着小提琴很早地等在学校门口那棵梧桐树下,十二年了,风雨不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那架小提琴装在那个盒子里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再拿出来过。而他拉琴的技巧估计也早已经退化了,可是,他依然希望能够完成他人生对母亲以外的第一个女性的承诺。
路子由一大早起床,认认真真地换上那套崭新的西服,打好领带。他每年都会为自己订一套西服,但仅仅只在这一天穿起。最后看了眼镜子里收拾齐整的自己,提上那把十二年未开过盒盖的琴,开车离开了月半山。可是,十二年了,黎郁泉,今天又是否能够见到你?
这天起了个大早的除了路子由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习静宇。但她和路子由不同,她是被电话吵醒的。电话是离洛打来的,离洛请她在七点之前开车送她去一个地方。习静宇一边洗涮还一边想着是不是把家里的车送给离洛开比较省事,还好像这样的情况认识她这么久也就这么一次,要是常常这样不把个人给折磨死啊?
习静宇的车开到离洛家门口时,天还是只是蒙蒙亮。离洛却早就等在那里了并且还带着小提琴,习静宇车子刚一停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开门上车。习静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去哪啊?”
“夜城一中。”
习静宇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去不行啊,用得着这么早吗?”想一想又不对,离洛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并且,她从来不会带着琴去演出以外的地方,就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还提着琴出来?”
离洛只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习静宇知道她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问也没有意义,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再出声。车子到一中门口后,等习静宇停好车,离洛问了句:“静宇,我可能要过会儿才能回去,你等我吗?”
习静宇想了想,离洛虽说回来了有一段时间,可是很少出来,自己不如就要车上睡着等她,于是就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然后,习静宇看着离洛走到学校门卫室,叫醒了看门的老头,也不知道和他说了些什么,那老头就打开了那扇小门把她放进去了。
离洛进去没多久后,路子由的车就开了进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习静宇的车子停在路边,不由得纳闷起来,这么一大清早的,习静宇怎么会跑到夜城一中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会出现的人不是应该只有他才会出现吗?路子由停了车,从后座里拿出琴盒。走进习静宇的车后,发现她竟然坐在车里睡着了。车上并没有其他的人,虽然是一肚子的疑问,可路子由也懒得叫醒她,因为她醒来后不是也会问他同样的问题吗?
路子由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来,但是他从来都不会进去学校,因为礼拜六,根本没有学生上课。大门也是关着的,想进也进不去。所以,他总是把琴盒靠着树放在地上,然后自己也靠着树站在树下,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不会呆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因为谁都可以想到,一个十二年前因为没弄清楚情况的约会,谁也不应该会记到十二年后。更何况,那个被约的人或许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但是,他为什么在每一年的这一天,都忍不住要来这里,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个念头就好像是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似的,他已经习惯性的等待这一天,习惯性地到这里来等待。
大约八点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穿过树叶的空隙投到地上,路子由提起琴盒上车走了